內容來源：卷十三　 演講

隸屬章節： 演講＼中華民國二十四年

 

 

——中華民國二十四年一月二十

　　　　八日在南京中央軍官學校講——

要旨
　一、科學方法為革命建國之基本知識。
　二、大學為中國固有之科學方法論。
　三、科學的要旨：
　１·由近而遠，自卑而高，為大於微，圖難於易，為辦事的順序。
　２·實事求是，精益求精，繼續不斷，貫徹始終，為辦事的精神。
　四、治學做事基本的科學方法與程序：
　　　１·範圍與組織。
　　　２·立案與預備。
　　　３·分工與合作。
　　　４·研究與實驗。
　　　５·分析與統計。
　　　６·改進與發明。
　五、吾人應發揮科學精神，運用科學方法，以完成革命的使命。
本文
　上次舉行　總理紀念週的時候，我已講明科學精神和科學方法的重要。這個道理不僅做主管長官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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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職員以及在各機關辦事的人都應當知道，就是一般學生在校求學的時候，也應當注意研究。因為將來出了學校，就要為社會國家服務，如果不知辦事的方法，就不能夠發揮辦事的效能，推動自己所擔任的革命工作，盡到對於社會國家的責任。所以科學精神與科學的辦事方法，關係於我們事業與革命的成敗，非常重大！因此，做主管官或教職員的人，對於自己的部下或學生，除教導技術和學理之外，一定還要將科學精神和科學的辦事方法切實教訓他們。如若不然，就是我們革命工作上一個最大的缺陷！因為我們革命的教育，在養成繼起的革命青年人才，來繼續完成我們的革命事業，如果不教他們辦事的方法，他們將來必不能達到這個使命。所以科學精神和科學的辦事方法，可說是革命建國的基本知識。凡是從事革命事業的人，都不可不具備的。尤其是在校的學生，不要以為自己還在求學時期，可以不必注意，這就錯誤了。要知道，這種基本知識，無論在校求學或將來在社會上辦事，都同樣的需要，因為只有運用科學的精神和方法來研究學問或辦理事情，才有事半功倍的效益。
　本來現在所謂科學，就是我們中國以前所謂格致之學，而「格致」兩個字，又是根源於大學「致知在格物」這句話而來的。可見中國在二三千年前，就有科學了；既然有了科學，當然就有科學方法。因此，科學方法也並不是現代才發明，更不是只有外國才有的。在孔子時代就已經講得很明白，他所謂「物有本末，事有終始，知所先後，則近道矣。」就是治學與辦事最基本的科學方法。他所講治國平天下之道，所謂「物格而后知致，知致而后意誠，意誠而後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齊，家齊而后國治，國治而后天下平。」這種本末兼賅、體用一貫的政治哲學，就是根據這種科學方法所發明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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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大學這本書所講的，都是基本科學方法的道理，無論時代如何變遷，這種根本道理，永遠不能移易。所以古來讀書的人，對於大學一書，無不奉為經典而精研熟讀。可以說「自天子以至於庶人」，無不先從大學讀起，以立定研究學問成功事業的基礎。革命事業，就是古人所謂「修齊治平」的事業，我們要從事革命事業，便不可不明白我們中國自古傳下的科學方法。換言之，就是要依照大學中所講的道理來努力，纔能完成革命！
　我們中國既然自古就有這種修齊治平的基本科學方法，就應該永遠可以富強；然而到現在，社會國家反弄得一天天的腐敗紛亂與貧弱，這是什麼原因呢？可以說完全由於我們現在的人，不能夠發揚與運用科學的精神與方法所致。所以自清季廢科舉設學校練新軍辦洋務以來，社會國家不但不能因此而有新的進步，而且國難一天天更加嚴重，和日本相形之下，真令人慚愧萬分！大家都知道：日本自明治維新以來，不過六十年光景。當初他們派遣學生到歐美去留學的時候，我們中國也同時派學生出洋留學；他們的留學生回國，我們的留學生也同時回國，他們的留學生回國以後，從事於訓練軍隊，舉辦實業，推行自治，改革政治；我們的留學生回國以後，亦復如此。但是日本軍隊由此精強，經濟由此發達，自治由此完成，政治由此革新，舉凡一切事業，無不蒸蒸日上，有一日千里的進步，不到幾多時候，就臻於富強，與歐美並駕齊驅；而我們中國軍隊之窳劣如故，實業之不振如故，自治之不行如故，政治之腐敗如故，無論任何方面，都顯見落後與幼稚，國家的貧弱，日甚一日，反而備受人家的欺侮壓迫。這是什麼道理呢？就是由於他們留學生，雖然他本國沒有獨立的文化，但是他們能夠接受西方科學的精神與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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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回國以後，便真實的充分的發揚科學的精神，運用科學的方法，來研究一切科學，辦理一切事業。所以國勢日強，不到三十年工夫，便完成了維新的事業。我們中國人不但不能夠接受運用西方的科學精神與方法，而且連本國固有的科學精神與方法，也完全失掉了。無論辦理教育，訓練軍隊，創辦實業，推行自治，以及辦理其他一切事業，完全沒有按照科學方法來做。雖然到過外國留學回來，只學得科學的皮毛，沒有實際抓到科學的精神和徹底了解科學的方法。如此，又怎樣建設起一個近代的國家來呢？比方一個人只有軀殼，沒有精神，這個當然不能成功一個健全的人，不會有活躍的生命。從前一般主管長官、校長和教職員，自己雖然不懂得科學的精神與方法，更不能將這些道理來教訓一般部下和學生，所以他們訓練出來的部下和學生，雖然有整千整萬的人，卻完全不能發生效用。所以我們中國雖有四萬萬的人民，在外國人的目中，簡直沒有看見一個人，不將我們中國當作一個國家，因此敢來任意欺侮壓迫我們！如果比我們前一輩的一般人能夠發揮科學的精神，按照科學的方法來治學做事，一般官長和教職員又能夠將我們固有的和現代的科學方法，作一番徹底的研究，切實的教導一般部下和學生，使他們都知道研究學問和辦事的方法，我相信：凡是人家可做到的事情，我們一定沒有做不到的。雖然不一定可以勝過人家，但總不致遠落人後，反要受人家欺侮壓迫！所以中國現在弄到這般危亡的地步，他們是要負責任的。「往者已矣，來者可追」，如果我們還不能以他們的失敗，引為鑑戒，深切覺悟，改正已往的錯誤，一本科學的精神與方法，創造我們國家民族的新生命，那便要成為國家民族千古的罪人！何況外侮如此緊迫，國際環境險惡萬分，第二次世界大戰，何時爆發，雖難臆斷；但其目的，不外要來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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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我們中國。到那時候，中國是否被各國共管瓜分或獨占？我們四萬萬同胞，是否做人家的奴隸牛馬？就在這幾年以內可以決定。時間既如此迫切，困難又如此嚴重，我們全國做官吏、教職員、軍人、學生和黨員的人，如果還不採取最有效的方法，奮發努力，以求一日完成十日之事，一人發生十人的效能，來加緊我們的工作，確立復興的基礎，那末，我們的國家民族，便沒有機會可以挽救！現在我們四萬萬人的命運，可以說完全操在人家的手裏，正所謂「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我們處在這種非常的時機，要想死中求生，完成救亡復興的非常事業，便不可不明瞭科學的內容，並充分發揚科學的精神，運用科學的方法，來增加工作的效能，儘早奠定國家的基礎！
　科學的精神與科學的方法是什麼呢？現在我可以先從原則方面說明辦事的順序和辦事的精神，使大家明白科學要旨的所在；再從實施方面說明科學方法的幾個重要步驟，使大家明瞭其整個的程序。科學的要旨和科學方法的程序講明之後，大家一定可以理解科學精神與科學方法是什麼。
　所謂科學的辦事順序，簡單的講，就是要：由近而遠，自卑而高，為大於微，圖難於易。大學第一篇開宗明義講明大學的三條綱領即大學的主旨，以及定、靜、安、慮的基本修養之後，接著便是講辦事的順序之重要，即所謂「物有本末，事有終始，知所先後，則近道矣。」以下再接著講「格物，致知，誠意，正心，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八個具體的節目。而歸結到「自天子以至於庶人，壹是皆以修身為本。」我們細讀這一篇經書，就可以曉得：孔子教人，最注重的是辦事的程序。大學第一篇可以說是講人生一切事業的基本順序，而這個順序的要旨，就是我剛才所講的「由近而遠，自卑而高，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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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微，圖難於易」四句要訣。中庸上說：「君子之道，譬如行遠必自邇，譬如登高必自卑」，論語上還說：「君子務本，本立而道生。」孟子更說得好：「源泉混混，不舍晝夜，盈科而後進，放乎四海，有本者如是，是之取耳，苟為無本，七八月之間雨集，溝澮皆盈，其涸也可立而待也。」此外如古人講辦事要「大處著眼，小處下手」這一類的話，到處可以找到。而其總結的意思，不外告訴我們：要做遠大高尚的事業，一定先要從最切近最平易最細微的事情做起，按步就班的逐漸擴大增長。小的事情先做好，然後可以做大事，普通日常的事物先能處理得當，然後可以做特殊高尚的工作；容易辦的事情先能一件一件做到，然後可以成非常的功業。反轉來講也是一樣；如果我們能夠將一切平易微細切近的事情都能做得好，一切遠大的高尚的艱難的特殊的事業，便沒有不可以一步一步努力做成功的。漢初大政治家陳平，少年為人宰肉很公平，謂「他日宰天下亦當如是！」後來果然能成大功立大業。後漢陳蕃，少年不務屑瑣而以掃除天下高自期許，友人批評他「一室之不治，何以天下國家為？！」他雖然有很深的學問，很高的道德，畢竟沒有成功大的事業。所以我們辦事最要注意的，就是不要好高鶩遠，希圖躐等僥倖。如果這樣，必流為虛浮不實，結果是欲速不達，不會成就任何事業。我們要能成功，就必須切實遵照科學的辦事順序，即我所謂「由近而遠，自卑而高，為大於微，圖難於易」四句要訣來努力。
　我們懂得了科學的辦事順序，可以說是明白了努力的途徑，得到了成功事業的階梯；但是要遵循此途徑用此階梯而達到成功的境地，必須更有科學的辦事精神。扼要的講，就是凡事能要實事求是，精益求精，繼續不斷，貫徹始終。我們知道：科學的唯一主旨，就是徹底研究出萬事萬物之真實的情況。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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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對於任何一件事物，不明白當然要研究明白，已明白還要求徹底明白，未做好當然要做好，既做好還要求做得更好！總要天天有進步，天天有新的道理和新的東西發明出來！宇宙間學問與事業是沒有限量的。古人說：「學無止境」，又說：「學然後知不足。」這就是說：我們的學問愈增多，便愈感覺不夠，我們的事業愈偉大，便愈覺自身能力的渺小；亦惟有能感覺不足與渺小，學問和事業，才能不斷的進步。所以我們切不可以一得自喜，以小成自足。這就是大學上所講的「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的道理，也就是我們所謂「實事求是，精益求精」之科學的辦事精神。我們要如何才能發揮這種科學的精神，而成功一切的事業呢？這就完全在乎我們能有恆心，有毅力，凡事能夠本著「繼續不斷，貫徹始終」的精神，奮鬥到底！大家要曉得：天下一切偉大的事物，無不是由細微的事物而來；而細微事物之所以能成就其「偉大」，完全是時期長久繼續不斷的結果。古人說：「泰山不厭土壤，故能成其大；河海不擇細流，故能就其深。」又說：「鍥而舍之，朽木不折，鍥而不舍，金石可鏤。」易經教人「自強不息」；中庸教人「至誠無息」；論語第一句教人「學而時習」；再有「不舍晝夜」之嘆，「擇善固執」之訓，以及「學而不厭，誨人不倦」，「學如不及，猶恐失之」，「人而無恆，不可以作巫醫」，這一類的話，都是勉人以繼續不斷，貫徹始終的意思。所以大家要記住：時間是一切事業之母，我們只要能利用時間繼續不斷努力不懈的去做，一點一滴，日積月累的結果，什麼偉大的事業都可以成功！中庸說：「至誠無息，不息則久，久則徵，徵則悠遠，悠遠則博厚，博厚則高明。博厚，所以載物也；高明，所以覆物也；悠久，所以成物也。博厚配地，高明配天，悠久無疆。……天地之道可一言而盡也，其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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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貳，則其生物不測。」這一段話講明天地不息之理，以明至誠不息之道。指示我們要做可大可久的事業，必須有繼續不斷貫徹始終的精神。所以我們無論研究那一種學問或辦理那一種事業，在開始之前，就應該考慮妥當，確定目標，法定辦法；既經開始，便要下定決心，一直做去；雖遇任何險阻艱難，都要以百折不撓的精神，繼續不斷的進取，切不可半途而廢。　總理在遺訓中特別告誡我們說「貫徹始終」這句話，就是成功立業最要緊的精神。具體的講，就是要有恆心與毅力。例如我們研究新的學問，今年不成功，明年繼之，明年還不成功，後年繼之，以至成功為止。如果終其身還不成功，傳給學生或子孫繼續研究，不達目的不止。學問本無止境，惟有不斷的研究下去，才能獲得相當的成功之一日。研究學問，固然如此；其他一切事業，亦莫不然。但是現在一般青年、軍人、學生和黨員，多不明白這個道理。今天開始研究一種學問或辦理一件事情，明天遇了一點困難或是受了一點挫折，就不能堅持忍耐，繼續努力，而要求避難就易，另外又想研究某一種新的學問或做某一種新的事情了，如此見異思遷，翻來覆去，結果當然一無所成。現在有許多人往往剛做了幾個月工作，就想升官發財，如果不能升官發財，便不管這種工作重要不重要，再不願繼續幹下去，要去另找其他的門路。這種投機取巧的人，他心目中完全沒有國家，沒有民族，只有他個人的利益。如果對他有利益的事情，便不管國家民族的利害，無所不為。現在我們中國，就是因為這種人太多，所以弄得國家如此危弱，革命事業，至今不能成功。由此可見一個人若是沒有恆心和毅力，不但個人不能成功學問與事業，而且足以使國家民族受到無窮的惡影響。因此之故，不論研究學問或從事革命事業，一定要有恆心或毅力，要能夠慎始全終。總之，實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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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是，精益求精，繼續不斷，貫徹始終，就是科學的辦事精神；由近而遠，自卑而高，為大於微，圖難於易，就是科學的辦事順序。科學要旨，即在乎此！
　以上是講科學的要旨，現在再講基本的科學方法之程序。大體言之，不外六大要點。現在分別說明一下，希望大家注意：
　第一、範圍與組織。科學的辦事方法，第一件要緊的事情，就是先要認清我們所辦的事業之範圍；換言之，就是要確定我們工作的對象與目標之所在。因為天下事物太多，我們每個人無論如何只能擇定一個範圍以內的事物，立定我們的目標來研究或辦理。必須如此，然後可以集中我們的時間精力，來辦好屬於自己範圍以內的事情，而不致旁騖遠馳，心猿意馬，今天想辦這一件事，明天又想辦那一件事，後天再想辦另外一件事，結果一件事也不能辦好。譬如我們研究學問，社會科學是以人類社會現象為研究的範圍和工作的對象；自然科學是以自然界一切現象為研究的範圍和工作的對象；而社會科學中更有政治學、經濟學、法律學、社會學、歷史學等等學科的區分；自然科學中又有物理學、化學、生物學、天文學、地質學等等學科的區分。且因學術的進步，而依此一層一層再分下去，到現在已經有無數門的學科，而各種科學無不有他一定的研究的範圍和工作的對象。每一個學者往往窮畢生之力，專門研究範圍最小的一種，乃至於一件事物。惟其如此，才能使學問因專精而不斷的進步。這種分工與專門化的趨勢，不僅在學術方面如此，即在其他各種事業上也是一樣。總之，一切事物愈分工愈進步，也就是說：我們所要研究或處理的一切事物之範圍即工作的對象，愈明確愈狹小，便愈容易找到我們工作的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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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集中我們的精力時間於一點來努力。也必須如此，我們辦事，才能得到最精與最大的效果。所以我們要講科學的辦事方法，首先就要注意所辦的事物與範圍，認清工作的對象，範圍確定了之後，我們就要根據事業的範圍和工作的對象，來建立一個最合理最有效的組織。所謂「組織」，要詳細的講起來，當然不是一兩個鐘頭可以講得完的。但是一切合理的科學的組織，必須具備兩個基本要件：一個就是要有最明確之直的系統，一個就是要有最密切之橫的連繫。所謂直的系統，即指由上而下層層節制的統屬關係，必須此種關係明確，然後組織纔能運用靈活，有如身之使臂，臂之使指。所謂橫的連繫，即指整個組織之各部分，彼此休戚相關，動作協調的連帶關係，必須此種關係密切，然後組織的各部分，才能調整而互助合作，使整個組織發生最大的效能。一個組織所具備之直的系統與橫的連繫，愈加明確密切，則愈堅固靈活，愈合理有效，亦即愈為有機體化之科學的組織。我們要用科學方法辦事，就必須先求有此科學的組織。我去年在南昌對十省行政長官講話，關於批評現在行政組織有一段話，與此頗有關係，現在不妨提一提，請大家注意研究。我說：「現在使我們的工作不能生效，政治不能進步之最大毛病有三個：第一就是行政系統複雜，一切事權和責任不能專一，因此一切的事情，窒礙難行。沒有人肯來負責做事，也沒有人能夠放手做事。有責任便互相推諉，有權利則彼此爭奪，所有的時間與精力，統統用之於應付，全部的工作，不過是敷衍表面，甚至還發生一些無謂的糾紛，增加許多意外的麻煩，使大家的力量互相抵消，整個的工作陷於停滯。如此還有什麼事辦得好呢？」又有一段說：「現在政治上最大的毛病，就是系統複雜，往往命令紛繁，事實上形成政出多門，使人無所適從的現象。我們考察其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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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制度上不盡善之處雖不能講完全沒有，但由於一般行政人員不尊重行政系統的緣故，實佔多數。……我們要避免這個毛病，一方面固然要求之於制度的改善，但尤其要大家遵守行政系統。」我這兩段話，就是批評現在中國的行政組織之不科學。其實何祗行政組織，可說其他一切組織都犯同樣的毛病，或要比行政組織更不科學。因此中國沒有一件事業真是辦得好的。所以依據事業的範圍與工作的對象而建立直的系統明確，橫的連繫密切之科學組織，實為革命建國認識上最重要的一件根本大事，也就是實施科學方法來辦事的根本前提。
　第二、立案與預備。我們在有了科學的組織，並認明了事業的範圍之後，與開始工作之前，有一種最要緊的科學的辦事程序，就是立案與預備。怎麼叫立案呢？就是說，對於我們自己所要做的事業，預先搜集了各種材料加以精到的研究，再假設在以後事業進行中種種可能的情況，發揮我們的聰明才智，以最縝密的思慮分別擬定不同的方案，預先準備著，到以後進行我們的工作時，遇著那種情況發生，我們便可以立刻拿出預先所準備的最適宜的一種方案來實施。比方遇著第一種情況，我們就用甲方案，遇著第二種情況，我們就用乙方案，遇著第三種情況，我們就用丙方案。或者說：我們所辦的事情，如果甲方案辦不通，乙方案即刻可以拿來實施；如果乙方案再失敗了，丙方案即刻趕上來使用。只要我們能夠勤勞刻苦，肯用腦筋，預先想好辦法，立好方案，準備在那邊，臨事便可以不慌不忙，從容應付，無論辦什麼困難的事，到最後總有一個方案，我們可以辦通！立案就是我們辦事最要緊的一種預備工作。其他一切也都要首先預備。古人說：「凡事豫則立，不豫則廢」，又說：「有備無患」，都是講預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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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要。我們研究學問，就要預先訂好研究的計劃，並準備所需要的一切研究的材料，做事也是一樣，先要準備一切，以後纔能得心應手，順利進行。外國人凡是進行做一件事的時候，一定先要問問自己或問問做的人：「你預備好了沒有？」並且不但問問就算了，還要切實的去檢查一遍，看是否真正有準備，和準備到什麼程度？尤其是他們軍隊，格外注重準備的工夫，無時無地不在準備和敵人作戰。所以大彼得說：「平時要做戰時事，戰時要作平時事。」所謂「平時要作戰時事」，就是講要準備；所謂「戰時要作平時事」就是到了作戰的時候，一切都已準備好了，已經作了決勝的把握，雖然在戰時，也儘可看作是平常的事一樣，從容取勝。反之，如果平時沒有準備，臨時倉皇應戰，那末，無論你陸海空軍怎樣強大，也一定不能持久作戰，獲得最後的勝利。所以軍隊特別要注重預備兩字。軍隊的組織，設有預備隊，這不過是人的預備；此外凡關於軍隊作戰的一切政治、經濟、教育、交通、社會等等，無論物質的或精神的準備，無不在軍事準備範圍以內。如果人與物各方面，沒有充分的準備，一經犧牲，便無可補充；沒有精神方面的準備，雖有武力，也不會發揮戰鬥力量，尤其是精神的準備，格外要緊，即是孫子所謂「不戰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所以我們在人力物力極感缺乏之今日，要想救亡圖存，不特關於軍事方面要有準備，就是其他各方面，都必須有充分而周密的準備。再講到我們獻身革命，就要有犧牲的決心；但是除了犧牲決心以外，更應當有犧牲的準備。惟有準備有計劃的犧牲，才能增強犧牲的效力，達到犧牲的目的。所以我們要為革命而犧牲，也非有準備不可，如若不然，徒然有犧牲，一定得不到犧牲的效果。對於革命事業，殊鮮補益。因此之故，無論我們研究學問或從事革命救國，必須注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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準備」。我們　總理在世時，就常常以此訓勉我們一般同志。我也常常講：「周密的準備，即成功的秘訣。」所以「準備」兩字是現在科學時代的口號，我們要切實做到，不好把他當作口頭禪！無論同學同事朋友之間，應該互相勉勵，隨時隨地要記住這個準備的口號，並且實心實力的去做，才能立定我們成功事業與完成革命的基礎。
　第三、分工與合作。人類文明的進步，完全歸功於分工合作。無論學問與事業，必須分工始能專精，必須合作始能成功。因為一個人的智能有限，如果全部的學問或事業，由一個人去研究或辦理，當然不能獲得好的效果。所以要按各人性之所近，擇定學問或事業的某一部門去研究與辦理，然後可以由專而精，獲得最大的功效。再將各部門的研究所得，聯成一氣，融會貫通，而全部的學問與事業，便因此而有長足的進步和美滿的成功。如果只講分工不尚合作，就永遠不能成功，即算成功，也不過是局部的，沒有大的效用。譬如我們軍隊，必須有步騎砲工輜諸兵種的配合。各兵種的技術，當然要分別訓練，才能專精，但是到作戰的時候，就不能不合作。惟有相親相愛共同一致，才能發揮各部分的功能，達到作戰的目的。不僅軍隊作戰如此，就是研究一切學問辦理一切事業，亦無不如此。所以科學時代，分工固然要緊，而合作更為必要。我們中國人的聰明才力，本來不比外國人差，而且一個中國人和一個外國人相比，中國人往往要勝過外國人，可是兩個以上的中國人和兩個以上的外國人相比，就不及外國人了。這就由於現在我們中國人，無論在學問上或事業上，都缺乏互助合作的精神。研究學術，不能互相切磋琢磨；辦理事情，不能彼此和衷共濟，所以學術不能昌明，事業終鮮成效。外國人因為既能分工，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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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合作的精神與習慣，所以他們研究學問成就事業的功效，比我們格外大。他們一個人就可以發揮兩個人的效能，我們兩個人還不能當他們一個人。因此，我們中國科學不能進步，一切事業，趕不上人家，一遇外患，更沒有風雨同舟的精神來協同禦侮，以致遭受人家的欺侮侵略，無法挽救！由此可見：我們無論研究學問，改進政治，訓練軍隊，興辦事業，最重要的途徑，就是要於分工之外，養成互相合作的精神與習慣。尤其是負有政治和教育責任的人，更應該切實將這種道理訓練一般部下和學生民眾。推而廣之，務使我們全體同志同胞都能一心一德精誠團結互助合作，集四萬萬人的聰明才力為整個一體，便可以成為世界上最文明最強大的國家。這是就學問事功說明互助合作的重要。若再講到修養人格，也要有合作的精神。無論對於同事、朋友，必須互相監督，互相規勸，務使大家養成高尚的人格，以提高國家的地位。如有一個同事或朋友有了過失錯誤，我們不能糾正他，就是我們對他不忠實，也就是我們的過失。至於被糾正的人，既然有人來提醒自己，便應該虛心接受人家的規勸，改過自新，不要以為人家干涉我，覺得討厭。古人聞過則喜，我們祗怕有過自己不知道，更怕人家不來糾正，所謂「過而不改，是謂過矣」。我們如果不接受人家的勸誡，改過遷善，就不配做一個革命的黨員和現時代的國民。如果我們大家都能互相勸勉，自反自強，我們的國家便一定可以轉弱為強，我們國家的地位，一定可以提高！
　第四、研究與實驗。宇宙一切事物，一定有他的道理之所在，我們必須將道理研究明白，然後可以解決各種問題，而成就我們的學問和事業。所以學問和事業的進展，是由研究而來。我們要使自己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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業能如古人所謂「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的進步，必須專心致志繼續不斷的研究。否則，任何學問，不會有進步，任何問題，不會有解決之一日，即任何事業，必無進展與完成之時。科學之所以日新月異，事業之所以進步發展，完全在於研究的努力。現在我們中國的科學和各種事業之所以趕不上人家，我們國家之所以受人家欺侮壓迫，就是因為我們不肯專心致志實事求是來做研究的工夫，凡事祗知道一點皮毛，虛有其表，毫無實際。所以我們今後要創造文明，復興國家，就先要特別注重研究工夫。

　你們到過外國的人一定知道：外國凡是一個部隊、學校，或一個機關，差不多都有研究費，而且研究費往往要佔到經常費三分之一，其他的費用，只佔三分之二。譬如他們的學校，無論那一科，都有專門研究的設備。即以軍事學校來講，不論步騎砲工輜那一科，都有專門研究各種學問的場所，不像我們祗各學一點技術就算了事。他們教職員先生在研究室的時間，比上課的時間還要多，並且他們都很寶貴時間，尤其一般高級長官和學校的教職員，不但在規定辦公或教學的時間，埋頭研究，就是在休息的時間，也決不浪費，尤其是星期日，正是他們最好的研究時間。我們中國人就不然，做了主管長官的人，以為自己已經出人頭地，只求逸樂自娛，不再研究學問或辦事的道理，馬馬虎虎混過日子，其餘一般人也只求如何混得過去，沒有向上的精神，在辦公或教學時間內既不能悉心研究，盡力用功，到下了辦公室或下課以後，不是游玩，就是睡覺。尤其星期日這一天，視為專供游玩的日子，不曉得外國人的星期日，是要整天利用做他自己的事，還以為外國工作六天便休息一天的辦法，真是好極了，這完全是一種怠惰頹廢的觀念與習慣。我們要救國，便先要打破這種怠惰頹廢的心理而養成勤勞刻苦的精神，實心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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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來從事研究。今後無論黨部學校機關或部隊，普通事業費可以少，而特別研究費必不可少，尤其是我們軍事學校軍事機關和各部隊，格外要重視這一點。惟有注重研究，多所改進，然後效能才可以增進。
　講到研究方法，最重要的一點，就是研究要有一定的範圍，換言之，就是要精力集中，因為宇宙間學問無涯，事業太多，而一個人的聰明才力又極有限，無論研究與做事，如果我們不劃定範圍，什麼學問都想研究，什麼事情都想去做，貪多務得，結果一樣都弄不好。各種學問與事業的常識，我們不可不豐富，在學校裏，無論物理化學數學博物等等基本的科學我們都應該研究，在社會上，無論政治軍事經濟以及社會各種事業我們都應該閱歷，但是這只是講常識或基本的知識要充實，而除此之外，更應有精研深造的學術技能，這就非集中自己的精力用於某一部門不可，只看自己的智能興趣，適合於那一部門，我們便專心致志以那一門做中心來作深刻的研究。再進一層講：我們既然確定了我們所要研究的學問或是要做的主要事業之後，在著手未做之前，一定要把握其重心之所在，無論任何事物，一定要有他的重心，我們無論求學或做事，一定要把握著重心下手來做，然後才可收事半功倍之效。大學所謂「物有本末，事有始終，知所先後，則近道矣。」這就是告訴我們研究事物，一定要找得事物的重心，惟有找到了事物的重心，才可以知道本末先後之分，不致舍本逐末，更不致先後倒置。必須對事物的本末先後，先能認得清，辨得明，以後研究與做事才有成功的把握。這一段道理我剛才已經講過。因為與研究成敗關係重大，所以在此處特別要重複的提一提。
　至於經過研究之後，最要緊的事情，就是實驗。因為研究所得的，往往還是空洞的理論，必須經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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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驗，然後可以證實，才可以判定研究所得的理論是否正確，是否適合實際的環境。譬如我們現在研究出一個改革全國地方政治的方案，要想以一個命令立即通令全國普遍實行，這是很不妥當的。因為理論往往與事實不相符合，而且各地方情形又不同，所以除了實施的時候應注意因地制宜之外，還要先劃定一個區域拿我們所擬定的改革方案來實驗，實驗成功，然後逐漸推廣，如果實驗的時候發現有不妥當的地方，還得要根據事實與學理，再來研究，補充改正，以求得一盡善盡美的方案。又如我們在軍備上要計畫設立交通隊戰車隊等等，就要研究現在中國是否需要，以及所計劃的東西，是否適合中國的國情，與乎在中國目前人力財力上能不能辦得到。如果這些都不成問題，當然就可以訂好計劃來辦。但是起初一定還要加一番實驗，看辦得是否有成效，然後決定取舍。近年以來，我們中國什麼新的制度新的事業都辦過，何以成功的很少呢？最大的一個原因，就是推行新制度舉辦新事業的人，既少切實的研究，又不經過實驗，就將理想的或抄襲外國的新計劃或新制度來普遍推行，結果自然流弊叢生，直到失敗為止！所以大家要曉得：近代科學，無論自然科學社會科學，無不極端注重實驗；凡事能夠成功一種真理或定論的學問，一定要經過無數的實驗才可成立的。因此，我們要使我們所研究的學問合理化實用化具體化，一定在研究之後，要經過實驗的程序，實驗成功，然後推廣實行，如果不成功，就應該再研究不成功的原因，設法改正。所以這又完全要研究的人，能夠抱定科學的態度（即客觀的態度），虛心的體察客觀的事實環境，以為斟酌損益，如此纔有成功的希望。
　第五、分析與統計。凡是一個計劃或一種事業，在實驗的時候，一定發生許多現象，或是好的，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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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壞的，或是成功的，或是失敗的。我們應當就這一群的現象，加一番分析與統計的工夫，以發現我們的缺點在那裏，優點在那裏，而判斷我們的計劃之正確性和事業的進展達到什麼程度，以及將來應該取什麼方針，走什麼途徑。這種分析統計和判斷的工夫，與我們一切學問和事業，成敗關係最大。如果沒有這種分析判斷的能力，則對於一切客觀的事物，必不能辨認清楚，而始終陷於紛亂糊塗無條理無次序的狀態中，找不到一條合理的成功的途徑。譬如我們作戰，對於敵情地形等等，平時必須注重調查，分析統計，而加以精密的研究；臨事更有正確的判斷，才可以隨機應變，應付自如。所以對於事物的分析統計和判斷，是我們為學做事所必需的工夫。
　第六、改進與發明。發現錯誤，是我們求進步最重要的途徑。所以我們分析研究一切事務，最要緊的，就是要能發現所有的弊病；弊病既經發現之後，隨時就要加以改進。就人而言，譬如發現了自己或別人缺點與錯誤，應當立即改正、補救；就物而言，譬如一棟房子發現了破敗危險的地方，便要修理好，以免傾坍。這從消極方面講，我們應當隨時隨地發現一切的缺點和錯誤，而立即補救和改正，然後我們的道德學問和事業，才可以進步。除此以外，我們更要在積極方面，能夠本著剛才所已講到精益求精的精神，努力發明我們新的道理、新的方法和新的東西，來求一切事業的進步。一切事業，雖然已經很好，我們更要求好；已經很精，我們更要求精，時時刻刻，總要不斷努力研究發明，以求盡善盡美！

　基本的科學精神和科學方法，大概就是如此，再要詳細的講，不是在幾點鐘以內可以講得完的。只要大家從此以後能夠將我所講的幾個要點，隨時隨地來體察實行，也就終身受用不盡了！大家要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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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處在如此困苦危急的時期，要能負起復興民族完成革命的非常責任，一定要明瞭科學的內容，發揮科學的精神，運用科學的方法，使一個人能夠發生十人的效能，一天能完成人家十天的工作！我們在現在這個生存競爭最劇烈的時代，不進則退，不成則敗，不興則亡；如果再不發憤圖強，斷無苟安倖存之理。所以從今以後無論什麼事，無論那個人，不好再有一點含糊，不好再有一點因循！大家要照我今天所講科學的道理，奮發努力，以完成我們對社會國家所負的革命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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