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美國一些參謀們甚至是否曾以一種隨便瀏覽的方式，來閱讀他的正式報告，抑或不屑一顧，而任其歸檔了事
，束之高閣，聽其積聚灰塵。從我手邊的彙編報告中，我們可以很清楚地了解到魏德邁將軍從未被中國共產黨
的野心及目標所蠱惑。然而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魏德邁將軍對於華盛頓方面的動向或是美國政府對他的期望
，卻一直無從得知。就這一點看來，當時美國高級將領對於他們自己創造出來的問題，真是無知之至；現在這
些問題帶來的災害及其複雜程度，已非他們所能善後。客氣點說，在與中共或是俄共打交道時，不管是周恩來
抑或是史達林，美國這些政治家就有如同森林中的小娃娃一般。
      在進一步閱讀魏德邁將軍這本史料彙輯和回想馬歇爾來華調停那段時光之後，我更堅信，即使是與中國歷
史上最毫無人性的政權相比較，中國大陸老百姓，無故遭受也不應發生的痛苦煎熬，可以說是史無前例的。就
「論戰爭與和平」此書內容而言，很多深思熟慮的人定會一致同意，馬歇爾來華調停任務失敗，肇因於一種「
短視與愚蠢的致命混合」，華府當時考慮不周，舉棋不定，可為明證。我以為中國所遭受的，不僅僅是美國短
視與愚昧混合後的結果，而是美國偏袒錯誤的一方，以善意始，而以惡意終，造成了這場大風暴。
      由過去成功經驗中得來的，自以為是和自信，必定給人帶來的一種錯誤的觀念，亦即其所作判斷的絕對正
確性。歷史中有許多失敗的例子，不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嗎？最近我讀到了艾倫• 布魯姆先生刊登於九月二十八
日一期「美國新聞與世界報導」的一篇回憶；其中他引用了巴斯噶（法國哲學、數學家）曾說的一段話：「我
們因為知道得太多，以致不會對事物置疑；我們又因為知道得太少，以致於獨斷。」我以為在政治中，亦應有
一指導準則，那就是「我們之所以不能成為好的懷疑論者，乃是因為我們所知太少；而我們之無法成為好的獨
斷論者，則因為我們所知太廣。」古今歷史中，自以為無所不知的人，實在比比皆是。
      在權勢的長廊中，有太多熱烈宣揚馬克斯、列寧各種不同型式宗教虔誠的人，如今也已證明了其終於一敗
塗地。中國式的共產主義，亦是「換湯不換藥」的同一共產主義。一個比較有意義的問題是：為什麼中國共產
黨硬要走上史達林在世時蘇俄採行的愚蠢路線，而自貽伊戚？在美國調停的那幾年中，周恩來堅持扮演一種可
憐的姿態，而且要廣為流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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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力稱中國共產黨是處於備受國民黨欺凌的地位。周恩來扮演的角色誠可謂極具戲劇效果，，他極擅於在最
恰當的時機，利用失聲痛哭來吸引觀眾。他亦即以此種高水準的演技，博得馬歇爾將軍的同情；馬歇爾將軍甚
至曾經告訴過我：「除非受到了極端的委屈，任何男子漢是不會輕易流淚的」。
      馬歇爾特使任務之終止，導致美國對華政策在關鍵性的一九四○ 年代，產生闕失，也可以說是逐漸遠離目
標，這已是歷史的事實。當時，由於八年漫長而殘酷的對日抗戰，以及在此之前的弭平中國許多地方軍閥及共
產黨的叛亂，中國人民實際上久已精疲力竭。人民普遍的想法是，國家已通過對日抗戰的嚴酷考驗，在嚴重的
破壞和屠殺之下，兵燹餘生，瘡痍滿目。而這些建設之破壞，和生命財富的損失，又是史無前例，現在國家需
要和平—不計代價的和平。無論如何，中國共產黨不也是中國人嗎？當然，共產黨宣傳部隊在大街小巷對我們
的承諾，不可能是哄騙我們的。
      由於中國共產黨，也感受到人民不顧一切犧牲要求和平的情緒，亟欲獲得歸降蘇聯的偽滿軍隊之助，把日
本在東北向蘇聯投降時，所交出的武器來裝備這些偽軍。蘇聯立刻將這些軍備交給中共，而中共的軍力，也在
一夜之問，迅速茁壯。對於國際問的左派份子而言，此舉不啻為一信號，可以開始積極進行打擊政府的計劃。
有時，大眾的情緒，似乎很平靜，但是突然之間，鼓聲動地，有組織的肆無忌憚的遊行示威，喧闐如狂。凡是
曾經看過大陸文化大革命（或許更貼切的稱呼是反文化的退化行動）期間的紀錄片，或者曾經看過電視新聞，
聽過廣播等等有關羣眾大會情況報導的人，必定會以為講臺上的演說人都是瘋子。大陸淪陷迄今，將近半個世
紀。現在，對於美國在一九四○ 年代制定對華政策的人，所不能預見或所不願見其發生於美國的狀況，其後遺
症為何？眾議僉同，已無爭論。中共最近所製造並賣給伊朗的蠶式飛彈的事實，是一種見微知著的提醒，足以
證明中國大陸對美國為友為敵之問的巨大差別l 這是對於命運與幻想的譏諷。
      已經離題太遠，讓我回到我先前所說的，在魏德邁將軍「論戰爭與和平」一書中，有一個特別主要的觀點
，也就是，一個人應該自問，在一九四六年所表示的影響深遠的判斷性意見，是否應遭譴責？或應予讚揚？雖
然，當時流行的遁辭是，天下沒有永恆的真理，而只有公認的成規—即是否算是「主流」。對於保守如我的人
而言，只有是或非，其間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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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小有出入，但是，以非為是，或以是為非，絕對都不在我的字彙範圍之內。
      身為蔣委員長的參謀長和中國戰區美軍總司令的魏德邁將車，在當時處於發號施令的樞紐地位，他對於事
物因果，判斷與決定，親負其責，終於在四十五年之後，毅然允許作最後決定，這總是一種良好的健全的態度
。而且，這也是他對於歷史所負的無可旁貸的責任，使有關的一切真相，坦示無遺。然而，為何這些重要文件
被埋藏了幾十年？提出這個問題，也是合理的。我個人相信，他必定有其理由，魏德邁將軍曾為馬歇爾將軍的
前任助理，又是歐洲勝利計劃的策定者，他確實能以接近舞臺的有利位置，來觀察他的長官馬歇爾將軍的性情
及其思路歷程。
      我個人願於作結語之時，再度說，我故意保留至本篇評論的最後，來推崇此本重要論著之編輯，極為嚴謹
，而又極其費力。因為，此書確實可視為一位公正不偏、品德完美的老兵所發出的最後警語。這本有價值的書
中，應歸功於艾勒上校，他不但精確昭示並強調魏德邁將軍之為人，以顯彰其個人背景，使世人更了解魏德邁
將軍的志業。毫無疑問的，魏德邁將軍是明智的戰略家，亦為「歐洲勝利計劃」藍圖之策定者。由於美國採取
軍事總體動員的政策，聯軍武力在歐洲戰場很早得到勝利，這在根深柢固的軍事體制下，不能說是小功績。而
也是魏德邁將軍的榮譽之冠上的足以傲視儕輩的羽翎。同時，還應該提到，他對於聯軍在歐洲的戰略上，兼容
並包，調和歧見，也有其重要的貢獻。然而，永恆不變的真理是，魏德邁將軍最後及最偉大的工作，是作為蔣
委員長的參謀長。是他為中國戰區聯合參謀部內已經緊張的關係，帶來和諧與幽默。他的前任（史迪威將軍）
在中美軍官之問，惡意製造紛爭，傲慢的及暴燥的磨擦。為了這種調解的工作，魏德邁將軍付出很大的努力，
而且也作得很完好，克服那位傲視同儕的人所留下來的禍害，而那位（史迪威將軍）目無餘子的人，身為中國
戰區最高統帥的參謀長，理應追隨統帥身旁，以備諮詢，而他卻製造出以其個人為中心的小圈圈，力求自我表
現，並率軍進行猶如「競走」般徒勞往返（WALK-A-THON ）的遠征緬甸，終於證明他缺乏領導才能，成為
一個悲劇笑劇的丑角。魏德邁將軍繼任之後，帶來必要的親和力，周旋各方，使中美聯合作戰的關係，趨於更
廣泛、更和諧。就這方面而言，魏德邁將軍確實極為難能可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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