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容來源：卷十    演講
隸屬章節：演講＼中華民國二十一年

——中華民國二十一年十二月十四日在南京第二次內政會議講——

要旨
        一、刻刻未忘救國復興之事。
        二、中國可以做世界和平之柱石，吾人亟當自強。
        三、內政不整，外侮之源，攘外必先安內。
        四、日本不足為敵，當前之敵仍為赤匪。
        五、清剿赤匪，必須研究赤匪內部之組織與精神。
        六、我們要注意解決土地問題。
        七、法律貴能切合實際，政治貴能權責明確。
        八、「寄內政於軍令」，為整理內政之原則：內政以外無軍令，軍令以外無內政——土地、戶口、保甲、交通四者，為今日內政上之要務。
        九、移風易俗為修明內政之基本工作，亦即救國之最有效的辦法，大家應負此責，先自本身做起。
        十、吾人應革除因循遲緩、陽奉陰違諸積弊，養成寶貴時間，實事求是之習慣——唯硬作、實作、快作可以救國。
本文
    此次第二次內政會議開會，兄弟剛從湖北回來，能夠得到機會參加會議，是非常之榮幸的。我個人對這次會議有幾點意見，已經在電報裏提示出來，大概各位已經看見了。關於內政會議的重要和我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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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意見，現在也可以在這裏口頭上再陳述一下。
    我們國家危急到了這個地步，怎樣才可以挽救過來，使中華民族成為一個平等、自由和獨立的民族呢？兄弟個人是時時刻刻記著這件事情。我曾經過很多的考慮，對於有經驗、有閱歷、有學識的全國人士，也問過他們很多，彼此研究討論的，總離不了這一個問題。
    中國革命自民國元年以來，屢次失敗，到民國十三年有了一個轉機，到民國十六、七年的時候，國民黨才統一中國，國民革命在這期間算是告了一個段落。一般國民都希望能從此建設一個如我們　總理所期望的完全獨立自由的國家。不料九一八事件一來之後，從前一切的工作，都被根本打消了。我們若要研究九一八的禍患是怎樣起來的，當然在我們的內政方面有很大的關係，因為內政不能統一，往往是外侮之源。
    我國的內政有兩大毛病：一種是黨及政府內部的分裂，一種是土匪、赤匪在各地方的擾亂。這使得我們國家分崩離析，國不成國。我們常常講，中國不會滅亡，如果自己能夠爭氣，就可以無敵於天下；不僅是國家可以獨立自由，而且還可以做世界和平之柱石。因為國內有上述的毛病，才給日本七千萬人民的國家來壓迫我們，欺凌我們。我們無論在領土方面講，或是在人口方面講，無論如何，我們一定有一天（並且近在眼前）可以恢復我們國家的自由與領土的完整。不過我們現在必須在很快的時間內，想出事半功倍的方法，才可以盡到我們自己的責任。我們這一次召集會議，用意即在乎此，內政會議的各位同志，想必一定也有這個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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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攘外必先安內」，是古來立國的一個信條，如果內部不能安定，不但不能抵抗外侮，而且是誘致外侮之媒。所以我們今天召集內政會議，意思是很重要的。攘外一定要先安內，安內一定要靠我們內政會議。這次會議集合全國有經驗、有學問的同志於一堂，就共同會議的結果，期共同一致的實行，則洗雪我們的國恥，恢復我們的失地，是可以在最近的將來作到的。我們要明白：「人必自侮而後人侮之，國必自伐而後人伐之。」反轉來講，我們自己不欺侮自己，無論那一個外國，都不能侮我國。所以我們要想攘外，必先安內，要求安內，必須看到我們內部最大的不安，是在什麼地方。第一、就是我們內部的政見不一致，第二、就是赤匪的紛擾。今天我們可以說，日本不配做我們的敵人，我們當前的敵人還是赤匪，如果我們在內部把赤匪的禍亂消除了，對日本是沒有問題的。希望大家共同一致，認定目標，對外是日寇，對內是赤匪。我以為如果赤匪的禍亂能夠消滅，我們國內就可以安定，如果國內安定，我們一致對外，那麼，日本就沒有問題了。
    我們要打破赤匪，來完成我們的任務，必須研究赤匪內部的組織和精神。因為他是我們一個對象，如果我們不拿對象的內容研究明白，那我們就不能打倒他，消滅他。共產黨做了我們的對象，差不多已有八、九年了！在這八、九年中，我曾擺脫許多政治上的事情，專研究赤匪的真象，想出種種方法，搜羅他們組織內容及其精神所在的地方，後來拿各種報告和消息，整個的給他統計起來，才曉得他的組織內容，纔曉得赤匪的厲害，我們是不及他們的。因此我們格外相信，如果赤匪給我們消滅之後，我們對外更是沒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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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赤匪在中國的蘇維埃系統表，現在已經印刷出來，今天可以分給我們內政會議的同志做一個參考。赤匪的東西我們應該研究，事實上是很有參考的價值，而且對於我們工作的前途，是大有益處的。他們的組織，也是一個委員會，這可以不管他，我看最重要的，是他的組織系統，尤其是在內政範圍的系統。當然，內政範圍的系統，全部講起來，是包括軍事、交通、財政在內，但在這系統表上，包含的卻是一個土地，一個糧食，一個勞工，一個文化，還有一個衛生。其中最重要的當然是土地、糧食和文化。這三件事，在表面上看來，他不過就所有的政治、社會問題中，抓出三個核心來，沒有什麼稀奇。但是他能夠這樣很簡單，很扼要的抓到三個問題，並且很能實際努力求其解決，這是值得我們注意的。這些分析和認識，在對於赤匪擾亂的策略上是很要緊的。我們尤其要研究的，就是赤匪拿土地做他工作的對象，所做一切的事情，都集中在謀土地問題的解決上，不過他們也是犯了我們國民黨一樣的毛病。我們每每不管組織的好壞，也不管實際上用得著用不著，只要有了組織，有了法律，有了條例就算了事，不管中國社會環境需要不需要，適合不適合，人家怎麼樣就照著抄一套，結果一切有名無實，一切行不通。他們共產黨也是犯著這個毛病，他注重土地問題，拿土地問題做一個中心，這完全是抄襲俄國共產黨那一套，全不想到中國土地的歷史、現象，和現在環境與國情，以致事實上雖有土地分給貧民，但窮民並不感激他們，反而怨恨他們；他們的失敗，也就失敗在這些地方。但是他們雖則失敗，我們卻不能不研究，而且要想一個適當方法來解決土地問題；如果這問題不解決，一切政治、經濟問題就永遠解決不了。內政會議各位同志，須知土地問題非常之重要，並且土地問題的解決，不能祗用一個方法求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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譬如從前立法院的土地法，要全國一律來行，結果就有很多地方行不通。這一點，我提出給內政會議各位同志參考，並不是根本反對現行的法律，不滿意中國現在的組織，不過八、九年來，所有一切法令規章，實行不易，這裏頭實在是有很多毛病的。
    前天會議的決議案，兄弟已經看見，統統是關於內政的問題，並且決議都很適當。現在就要閉會的時候，對於組織和責任方面，我希望內政會議各位同志，要十分的注意纔好。現在中國政治行不通的毛病，就是責任不專，權限不明，各種立法，不管行得通行不通，總是定出一個條文，硬要全國推行。其實，現在的中國，不僅是外國的東西不能抄到中國用，東南的辦法也不能抄到西南用，西南的方法，更不能抄到西北用。中國這樣大一個地方，各地方的人情、習慣、氣候，統統不同，如果我們完全拿一頂帽子來，不管是大小，都要勉強戴在頭上，那是不成功的。
    內政會議各省出席的同志，應該老老實實，開誠布公，很實在的來研究我們黨裏頭的情形，同我們現在所做的事情，所做的結果，能夠得到什麼效力，要怎樣改正，纔能得到一種較好的結果。這些，都希望內政會議能夠有一個深切的認識，得到一個相當的解決，務使責任能夠專，權限能夠明，不致再蹈已往政治的覆轍。要是權限不明，責任不專，有利大家爭，無利便大家推諉，而致弄得一個機關裏頭，沒有人辦事，沒有人負責，辦錯了事情仍然大家推諉，有一點權利便大家相爭，這樣的內政，就是永遠不能修明，永遠不上軌道的，希望內政會議各位同志，特別注意這一點。
    我們在國家這樣危急存亡的時候，當然要想事半功倍的方法來救我們的國家，要救我們的國家，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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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緊的，第一就是要「寄內政於軍令」。我這個主張並不是隨便講的。是我因為當前的國難，而想到明朝末年的情形，因此我拿顧亭林、黃梨洲、王船山諸先生的書一看，就覺得那些書非常之可寶貴。尤其是黃梨洲的「明夷待訪錄」這部書，從前看不覺得怎樣，現在重新來看，才知道是黃梨洲今天跑到東，明天跑到西，在各地方的各種現實社會當中，經過四、五十年的考察，做了四、五十年工作，然後才把這一部書寫出來。在這一部書裏，可以看出中國社會裏層的許多利弊情形，也就可以知道沒有那一個國家的制度、法令，能夠適合於我們中國的。尤其是他講內政的事情，從衙門裏吏胥的一切毛病，一直到朝廷裏太監的一切毛病，以至民政上關於兵制、財政、保甲、……一切兵刑錢榖的事情，他都處處看得到，講得精闢，到現在我們看來，還是很有意義。當明朝滅亡的時候，黃梨洲很想把明朝恢復轉來，幫助潞王、福王；因為中國人自己不爭氣，潞王、福王都失敗了。他自己於是跑到各處來研究中國滅亡的道理，他研究的結果，就作出這一部書，給後來恢復中國的人作參考，現在已有三百多年。我看這部書，什麼政治學、經濟學、法學的書，都沒有這樣有價值，他講的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寄內政於軍令」，這一句話，即現在所謂「全國總動員」。那時他雖不懂科學，但他所講的卻完全和現在的科學的道理一樣。現在我們中國的政治，一切設施都沒有用，就是內政沒有一個方針，也就是不能寄內政於軍令。我們可以講，除了內政沒有軍令，也可以講，除了軍令沒有內政，更可以講，所有一切內政統統應該本著軍令來做。現在世界上強盛的國家，沒有不是寄內政於軍令的。共產黨所以厲害，他就是照俄國的方法，所有土地、糧食、文化等設施，統統軍事化，統統用寄內政於軍令的辦法。希望各位在這一次會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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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時候注意到，我們現在如祗擴充軍隊，製造飛機、槍砲，那我們就再擴充、再製造到三十年後，也還比不上外國，不能夠同外國打仗；如果我們在這三年期間，自己內部的民團、保甲、警察，訓練成熟，土地調查清楚，交通辦得好，那麼，內部充實起來，國力加強起來，現在這個危急存亡的時候，想得到事半功倍的效力，就莫過於在移風易俗上下工夫，事事從我們自己本身做起來。因為救國的道理很簡單，我們自己須有一個確信，就是革命一定可以成功，民族一定不會滅亡。本此信念，再從移風易俗上來做救國的工作，一定可以救國的。我們要知道，救國最要緊的，不在方法而在我們本身，就是要能正我們自己的心，革我們自己的命。如果能夠從這一點做起來的時候，我相信或者起初效力很小，但是半年、一年以後，我們這個效力就可以抵抗一切，什麼敵國外患，任何大的武力，我們都不怕。
    剛纔已經講過，我們內政會議中負各省內政責任的諸位同志，特別負有移風易俗的責任，要移風易俗，要由自己本身做起。此外兄弟還有一點意見，想向各位提出，就是我以為中國政治上最大的毛病，除剛纔已經提到的以外，還有公事上的因循遲緩，甚至擱下幾年沒有回答，就是回答，敷衍幾句也是陽奉陰違；風氣所至，個個人都講對付，上對下，下對上，都是人事的對付，事業的敷衍，這那能不使行政的效能減低！我們要知道，這個遲緩的毛病，是可以亡國的！現在世界有組織的國家，都是在爭快，爭時間，所謂「軍令」就是縮短時間，所謂「打仗」就是「打時間」，誰快誰就勝利！若是像現在一樣，人家事情一、二天辦了，我們一、兩年辦不了，這樣怎麼能同外國打仗呢？人家有機器，我們用人工，並且在公事上用手筆，馬上可以做，兩、三年都不做，這樣的國家怎麼能夠不亡，怎麼能夠不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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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要移風易俗，在精神上講，就在正我們自己的心，革我們本身的命；在形式上講，更要把我們最大的一點遲緩的毛病革除，纔可以救我們的國家。無論什麼組織，總離不了時間，做什麼事情，也離不了時間，我們中國人偏不注重時間，這樣的國家怎能存在世界上呢？當然要給外國人看輕。他們外國人最寶貴的東西就是時間，我們中國人最不寶貴的也就是時間，因為是適得其反，所以我們就不能把國家興盛起來。現在要移風易俗，修明內政，就一定要注意時間。現在無論是中央政府、省政府、縣政府，所有各機關的毛病，安全是在不惜時間和貪污推諉。尤其是從這不惜時間中生出來的毛病最大，這不能怪下面的職員不盡職，祗能怪有智識、有責任的主管長官不能監督，不能以身作則，移風易俗。
    我很希望各位同志回到各省時，使我們中國在最近即有一個新的氣象，要社會和政治有進步，就要從這些地方做起來，而且最重要的，是從寶貴時間這一點做起來。中國人不注意時間，儘是會客談話，若是在外國人看來，就不成為一個國家，不成為一個社會了。我們要革命，就要在這些地方革起來。就以見客而論，不講無謂的話，不講空應酬，我講幾分鐘的話就講幾分鐘，幾分鐘以外的話就不講，約你幾點鐘來，就得幾點鐘來，幾點鐘以前或以後就不能見。這事看去雖小，如果不能做到，國家可就會亡，能夠做到，那末救國的起點就在這裏。雖然人家要來會客，會不著就怨恨，並且說你的壞話，但現在是要救國的時候，時間這樣東西，是切不可當作一件兒戲，應該寶貴，不好如從前一樣，再隨便浪費了。對時間問題，內政會議裏可以列做一個議案。
    這一次我在湖北的時候，就下了一個命令，叫各處將所有公事隨到就辦，不能過四十八點鐘—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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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點鐘辦不到的，四十八點鐘一定要辦到。各省民政廳與各縣負責人應知道，中國什麼事情一到衙門裏，就衙門化，什麼興革要案都是敷衍，遲緩沒有效能。我們看黃梨洲的書，他知道胥吏很緊要，他把我們中國衙門中最要緊的毛病完全看出。現在我們不僅是沒有注意到胥吏，並且連一切官吏貪污腐敗的毛病，都沒有注意到，所以縣政的毛病和民間痛苦，都是不堪設想。以後大家做事情定要實在，不僅是對上不能謊報，對下也一定要嚴厲監督，並且要如曾國藩所講，眼到，心到，口到，手到。因為這幾千年來，毛病太深，能夠做到這一點，政治上的效能一定就增加，政治上就一定進步得很快。現在因為時間不夠，我要貢獻的話雖多，也不便再講，不過自己個人要貢獻的意見，總想盡量的貢獻出來，不管對不對，統統貢獻於我們各位同志。以上所講的遲緩、推諉、虛偽、浮囂之處，還有一點最重要的毛病，就是陽奉陰違！我們可以說，不僅是軍隊如此，就是在政治上也是一樣，部下十個報告來，你實實在在去看，就有六、七件事沒有實做，或許十個就有十個是假的。我們看到中國政治毛病這樣大，真是可痛！中國一部分官員真是沒有良心！如果這個毛病不能改除，根本上就不能自立自強！希望各位注意這一層，我們要嚴厲的督率部下，我們自己也一定要以身作則的做起來，敏捷的看公事，看幕僚所做的公事，看他們所作的報告真實不真實，能用不能用。
現在政治的口號：什麼事情都要硬做！實做！快做！不硬做不能救國！不快做不能救國！不負責任，不實做更不能救國！祗有拿這硬、實、快三個字養成一種心理，養成一種風氣，時時刻刻記住，身體力行，只有這樣做，纔可以挽救我們國家的危亡，纔有達到我們國家獨立、自由的希望。這是兄弟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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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我們內政會議各位同志貢獻的一點意見，很希望各位同志研究指導，得到一個更切實而有效力的整飭吏治，修明內政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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