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容來源：卷十三　 演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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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民國二十四年十二月十二日出席

　　中央政治委員會第一大會議報告——

要旨
　一、中央最近處理華北問題之經過情形。
　二、國基未固時，吾人必須善用策略以補實力之不足。
　三、政略與戰略相互為用，中國必須「政略」隨「戰略」為轉移之特殊情勢。
　四、我們要以依據合理的戰略決定穩健的政略。
　五、吾人應堅定信心，善決國策，共同一致堅苦奮鬥！
本文
　今天我們中央政治委員會舉行第一次會議，兄弟想藉此機會，將最近處理華北問題經過的情形，和個人的感想，扼要的向各位報告：
　本來所謂「華北自治運動」，醞釀已經很久。到上月底情勢非常危急，至本月初，更是險惡萬分，朝不保夕！如果不是中央派何部長（敬之）迅速趕去，恐怕華北就在何部長趕到的那一天已經宣布自治了！當華北情勢危急的時候，因為中央執行委員會已經閉幕，而中央常務委員會和政治委員會又沒有正式成立，所以為迅赴事機起見，只得邀請林主席和五院院長共同商酌處理。照當時華北的情勢看，本來已經很少挽救的希望，不過大家認定：無論如何政府必須竭其所能盡到自己的職責；於是決定請何部長迅速北上，力圖挽救，並且決定了處理華北問題的四個原則，請何部長到了華北之後，再斟酌情勢，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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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辦理。這四個原則就是：
　一、如情勢許可，即就行政院駐平辦事長官職。否則參酌西南政務委員會現狀，設立冀察政務委員會。
　二、冀察政務委員會之組織，以適合北方特殊情勢為標準，其委員由中央委任，並以宋哲元為委員長。
　三、冀察一切內政外交，軍事財政，必須保持正常狀態，不得越出中央法令範圍以外。

　四、絕對避免自治名義與獨立狀態。
　當何部長領受上述意旨北上的時候，北方有許多人尤其是日本人當然不滿意，想種種方法來阻止他；甚至已經到了半途還有人來阻止他，不要他到北平去；但是我看當時情勢不好，決心督促何部長無論有效無效，必須不顧一切直到北平，照原定方針，積極處理。當然，何部長到了北平之後，處複雜險惡的環境當中，艱難奮鬥，所受種種的痛苦，自不待言。一切情形，他每天都有電報來報告，現在已根據中央所定的四個原則，決定設立冀察政務委員會，所有委員人選，今天已由國民政府正式發表。所謂「華北自治運動」，總算暫時打消；但是華北的情勢，依然是很危險，困難。
　關於最近處理華北問題的經過情形，略如上述。現在要附帶將個人對于國事一點感想，也可說是一點意見，向各位很坦白的說一說。也許有些話是不對的或不應該說的，還要預先請各位原諒。
　我們革命從民國成立時算起，到現在整整二十四年已經過去，現在真正到了我們國家存亡的關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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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說是我們革命另一個新階段的開始！在這個緊要的時候，我們對于當前國家的情勢，不可不加以檢討；對于今後革命的方針，不可不從新決定。自從本黨民國十三年改組到現在這十二年以來，自己是始終負重要責任的一個人，而且自己親眼所見，親手所帶的一般同志和一般部下，前前後後為革命而犧牲的，最少也在二十萬人以上。但是以如是重大的犧牲，所得的結果，只勉強求得國家形式上的統一，而且到現在東北四省被人家占去，處處要受日本人的干涉，牽制，弄成這種危急存亡的局勢，想起來真是對不起國家，對不起 總理和已死的一般先烈！這種悲痛，大家都是一樣；而兄弟個人因為責任更重，當然悲痛尤深！
　照現在的情勢看來，不必說東北四省被日本佔去我們不能收回；老實講，現在中央的權力已經不能在華北行使，事實上華北已經不是受中央統治的地方了！講到這裡，我們要問：究竟是不是我們願意放棄華北，才使華北弄成現在這個局勢呢？——當然不是的。我們當然絕對不願意放棄華北，使革命的形勢再受一度重大的挫折。但是我可以告訴各位：現在我們國家完全還是在艱難締造的革命時代，並不是一個有了基礎的國家；所以對于華北的事情，只能照現在的辦法！因為現在我們的國家一切還沒有基礎，不能自立；在此革命過程中，就不能講不許喪失一點權利或領土的話！例如蘇俄現在已經基礎鞏固國力充實，所以說：如果敵人侵占他一寸領土，就要和他拚！但是在民國十七十八年甚至可以說在民國二十一年以前，他就不敢說這種硬話！總之：我們革命要成功，除了主義和組織以外，一個是靠實力，一個是靠策略。現在如果我們的實力夠的話，當然立刻就要收回一切失地，取消一切不平等條約；但是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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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上力量太不足，至今國家還沒有立好基礎，而且隨時有被人家滅亡的危險，我們在這種情勢之下，就全靠策略能運用得當，來補我們力量之不足，而達到革命成功的目的。
　講到策略的運用，大家都知道：有所謂「政略」（即國策）和「戰略」兩種。照通常的理論講，「戰略」一定要隨「政略」為轉移，才是正當的辦法；「戰略」必須與「政略」一致，然後可以得到最後的勝利。但是事實上的運用，我以為並不盡然；「政略」與「戰略」二者，實相互為用，兩不可分；戰略固須依據政略，政略尤須參酌戰略；必須是在戰略上可以行得通的政略才能實現；也必須是與政略和諧一致的戰略才能成功。但這還是就一般的情形而論，如果是在被侵略而且一切沒有基礎隨時有被人滅亡的危險之弱國，那麼，策略的運用，必須以戰略為主。這就是說，不僅戰略不能隨政略為轉移，而且剛剛要反轉來，政略必須依據戰略來決定！現在照中國的情勢而論，就必須如此。若是我們不顧國情，不計國力，妄自比擬於國基鞏固國力充實的國家，根據虛矯空洞的政略來決定戰略，或戰略與政略兩相脫節，背道而馳，一面唱高調，一面無實力，則政略既不能行，戰略亦將失敗，最後，國家必至滅亡！所以我們今後要救亡復興，目前第一件要緊的事，就是要依據合理的戰略來決定穩健的政略，一方面以政略掩護戰略上一切的準備；一方面以戰略達到政策上最後的成功。
　自從廣東出師北伐以來，兄弟始終是負戰略責任的人，在十七年的時候，幸已完成國家初步的統一。但是國家的基礎始終沒有穩定，尤其是「九一八」以後，我們已得的一點成功，又從我們手裡再失去，國家又遭空前的危難，這在我個人當然比什麼事還要痛心！然而我們對於國家的危難，和革命的挫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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決不是忍耐悲痛，更不是憂憤，消極所能了事，我們必須想有效的辦法，加緊奮鬥，從艱危困頓之中，打出一條生路來！所謂有效的辦法，一定是估計力量，審度時勢，然後想出來的切合事實的辦法。如果丟開事實，不顧戰略，只講革命理論，徒然唱高調，那麼，國家的事情，一定更要敗壞！更要危險！自「九一八」以來，種種失敗的責任，我當然要擔負；但是政策的錯誤，大家都不能不負責任。這幾年以來可以說每經過一回事情，就增加一次失敗的經驗；此後如果我們再不能根據已往的經驗發覺自己的錯誤，而極力改正，我看一定要亡國！即如今年華北的問題，照我的意思，必須在今年上半年以內，將日本所要求通郵通航等所謂「△△事件」一概解決。當時他只要求與古北口、天津、北平這幾處通航，並沒有講到青島、上海這些地方，但是當時負責交涉的人，不採納我的意思來辦，說是喪權辱國，徒唱高調，不負責任！因此華北的形勢一天一天惡化，到現在鬧成這個局面！如果上半年照我的意思做，華北的問題決不會鬧起來，就是鬧起來也一定沒有現在這樣兇。現在已經鬧到一個不可收拾的局面，以後的糾紛，必無終止之一日！平津是中外雜處的名都，有種種力量直接間接牽制日本人，我們尚且不能保守；其他的地方，我們還能限制他嗎？！我們有什麼力量？！老實講，關於華北的事情，現在我們中央已經只能希望宋哲元等幾個人聽命令，並不能命令他們！在這種情勢之下，我們還有什麼話好說？——現在我們要說話就要估計自己的力量！所以只就這件事情而論，我們也可以曉得政略與戰略不可分離，而且要以戰略為重！
　現在華北的情勢之危險，不僅這個月不知道下個月的變化，而且今天也不知道明天的事！我們要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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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部的解決，恐怕是不可能的。但是說日本一定要佔領平津也不盡然。我看日本在滿蒙問題未完全解決以前甚至可以說在日俄戰爭未爆發以前，他一定不願侵佔平津，惹起重大的國際糾紛，所以現在就占領平津決不是他的國策；如果一部份野心軍人的急躁而竟占領，當然於我們大不利，但是他們的戰略與其基本政略兩相脫節背道而馳，也一定要失敗的！所以前年我們在長城抗戰的時候，我得到敬之（何應欽）的電報說日本人已決心進占平津，甚至到後來有人說已經開始進兵來占領，我心裡不僅不怕，而且心意已經斷定：日本軍人如此輕舉妄動，失敗一定很快！
　現在華北方面敵我的情勢既是如此之險惡機微，而我們又沒有可靠的力量，所以全靠運用合理切實和諧一致的政略與戰略來保全這塊領土。這個策略是什麼呢？我可以老實講，就是退卻！現在我們國家一切沒有基礎，沒有準備，國際形勢也沒有到有為時機，我們只有退卻準備！從戰略上講，退卻並不是失敗，今天可以後退，明天也可以前進；戰略上最要緊的就是主動，我們追固然要是主動，進也要是主動！必須能夠主動的後退，也才能主動的前進！所以華北的事情，如是認為現在因為我們取退卻的政策就是已經失敗，我不能承認！正如民國十七年我們前進，到二十年失敗了，然則我們在十七年的前進何能算是成功呢？！所以得失成敗之間，貴在能先見其遠者大者而自定主意，善用策略，總須進退守因其勢，剛柔伸屈制其宜，然後可以獲得最後的勝利。我們對於華北的問題，可以說向來就是若此。在民國十七年的時候，如果我們不用策略，或許到現在還沒有打到北平也不一定。今後我們要維護華北，也還是要靠策略能運用得當。所以各位對於華北的事情，不好就一時一地的利害得失瑣瑣屑屑來看：今天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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侵占了某一個地方，大家就驚惶悲痛；明天人家退出了那一個地方，大家就喜形於色；一方面唱高調，講抵抗；一方面無辦法！不負責！如果我們以後再像這樣，國家一定要亡！自古以來無論那個國家尤其是現代新興諸國，他們能打破國難完成革命，無不是堅苦奮鬥而成功的；決沒有這種浮囂虛矯的習氣！兄弟以為此次五全大會以後亟應趁此中央機構一新的時候，檢討過去失敗的經驗，善度當前的情形，以戰略為主眼來重新確定我們整個的方針，大家一心一德，按照一定的步驟堅忍奮鬥！再不可如過去之散漫零亂，因循苟且！兄弟相信中央政治委員會諸同志，一定能夠共同一致決定大計，負起救國的責任！我們大家應當定自己的信心，勇往邁進！絕對不好有一點灰心餒志！要知道就我們國家之龐大，社會之複雜，科學與經濟之落後，特別是近百年來歷史背景之惡劣，與一切帝國主義者對我們重重的束縛、壓迫，與侵略這種種情形而論，我們的革命環境，可以說比那一個國家都壞；我們的革命事業，也比那一個國家的革命都艱鉅。但是自從十五年我們以很少很小的革命力量由廣東出師北伐，不到三年，居然就統一了中國，使各國不得不承認我們革命政府。可以說革命的進展異常迅速！如果從十五年以來，一直到現在這十年當中，國家一切事情，能有一個完善的中樞機構大家負責決定根本方針和整個的政策，而且共同一致來努力，我想到現在革命應當已有更大的成功，國家的基礎，應當已經穩定！但是過去的時間已經過去，無可挽回；今後我們再不可以因循苟且，再不可以不定整個的政策！而且現在國家的危難一天一天加重，國際的情勢一天一天劇變，我們的國家不能復興就要滅亡！換言之，現在這個時勢，已經逼我們民族要復興，逼我們革命要成功！所以我們革命黨員，尤其是負了最大責任的政治委員會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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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志，必互相策勵，及時奮發，大家同心同德來決定國策，挽救國家，復興民族，完成革命！
　今天本會第一次開會，兄弟在報告最近處理華北問題的經過情形之後，附帶就自己省察之所得向各位陳述一點意見，對不對還要請各位隨時討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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