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容來源：卷十三　 演講

隸屬章節： 演講＼中華民國二十四年

 

 

——中華民國二十四年十月十一日

　　　對洛陽軍分校全體教職員講——

要旨
　一、主管人員對於部屬須負教育責任——對於學生應注意經理與衛生教育。
　二、慎獨修身，為做人教人建軍救國之本務。
　三、啟發自動精神與能力，為教育上最緊要之原則。
　四、注重正當娛樂與鍛鍊體魄之必要。
　五、「準確」與「迅速」，為一切事業成功之要訣。
　六、養成學生愛國愛民之精神，注重民眾之組織與訓練。
本文
各位教職員：
　很久沒有到學校裏來和各位見面講話。今天在此相聚的機會很難得，想將本校教育方面應該注意的幾點，提出來告訴各位：
　第一、我們中國無論政府機關或其他各種機關乃至於各學校裏，主管人員對于所屬的辦事人員都沒有盡到訓練的責任。譬如就學校來說，做校長或主任的人只曉得學生是教育的對象，而不知道對于所屬的一般教職員，也都負有督率和訓練的責任。可以說他們與校長和主任的關係，無異於先生和學生的關系。再就各部分而言，一處的職員，就是處長的學生；一科的職員，就是科長的學生。總之，上官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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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屬員就是學生，彼此之間，除職務上統屬的關係之外，更要注重德業上師生的關係。尤其是做上官的，要盡到先生的責任。一方面要督率他們辦事，一方面更要和師長教導學生一樣，設法鼓勵他們，指導他們，培養他們的學問技能，增進他們辦事的能力，如此才可以增加辦事的效能，容易做好事業。對于這一點，一般做處長或科長的人，務必特別注意。凡在自己手下辦事的人員，都要由我們負起訓練的責任，使能成為健全的人才。現在一般學校或機關主要人員只要屬下每天照例在上午八九時上公事房，到下午四五時下公事房，此外就不管了，對於他們每天每週每月辦事有沒有成績，研究有沒有心得，毫不考察，更談不到訓練，這樣當然得不到好的人才；就是得到好的人才，因為沒有鼓勵與更進一步的陶鎔，也不能盡量發展他的才能。然而辦事又全靠人才，得不到好的人才，任何事情不會有什麼進步。這樣的情形，現在無論在政治、軍事、教育各方面，都是如此。所以我們新的軍隊、政治和教育，不能建設起來。尤以現代軍事的進步，一日千里，如果我們不注意從教育上努力培植新的人才，便不能應付新的需要，辦成新的事業，而一天天的更形落伍，永遠不能趕上人家。因此我們做上官的人，特別要注重培養人才，隨時隨地要負起教育的責任。凡在自己手下尤其愈接近的人員，特別要注意他們的品德、學問、思想、行為和辦事的能力，每天要考察，澈底認識他們的優劣長短之所在；一方面棄短用長，勸功懲過，使善者益自奮勉，過者知所改正，一方面更要因材施教，盡心陶冶，以增進他們的品德、才智和技能，使其長處可以盡量發揮，短處得以隨時補救，而成為健全的人才。有了這種人才來辦事，不但所屬範圍內的事業可以有很大的進步與成效，而且做主官的人也可以有餘暇來做更大更多的新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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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訓練部屬和學生，除品德學問技能以外，還有經理和衛生兩方面的知識才能要特別注重。現在我們軍隊裏最糟的事情，就是經理和衛生。軍隊之所以不能好好建設起來的原因，就是經理和衛生不得法。我們要建立好的軍隊，一定要從改良經理和衛生兩件事著手。因為必須這兩件事先能改良，然後軍官的廉潔，和全軍的健康才有保障，軍隊的精神，也才可以提得起來。所以我們做主官的人，必須注意監督指導經理處和軍醫處這兩方面辦事的人員，認真改善；至於訓練學生，尤須特別注意使學生具備這兩種知識與能力，將來他們出去辦事的時候，才曉得改革過去一切缺點，建立新的軍隊。本校經理處長和軍醫處長應該特別負起這個訓練的責任，先要將自己處內的事弄得很好，就是說，要做出一個很好的實際的模範，然後叫學生來實習，學生才可以得到實用的經驗和真正的益處。總要曉得：我們教育一個學生，是要造就一個健全的人才，在一種事業上，使能擔負一方面以至全般的責任；不是訓練他們使能出去帶幾個兵就夠了的；要使他們將來也夠得上做一個獨當一面的軍官，能夠主持和管理一個學校一個機關，或一個大部隊各方面的事情。所以凡是各處的事情不論是管理軍械，管理倉庫以及衛兵雜役都好，尤其經理衛生方面的事情，都是實際的教育，做教職員的都要不憚繁勞，躬親處理，樹立學生的楷模，示以作事的軌範，使學生切實學習，然後知道軍隊或機關學校的主官是怎樣做法的；將來他們做主官的時候，才有綜理一切事情的能力和把握。現在我們一般軍事學校，最多也只教學生一些軍事學術，使能做一個普通的帶兵官，這是不夠的。要曉得：普通軍事學術在軍事上最多只占三分之一的部分，其餘如經理、衛生、運輸、軍械、倉庫這些事情，要占三分之二的部分，而這些事情，在我們中國又格外缺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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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格外辦得不好，所以我們格外要注重訓練人才力求改進！

　第二、我們要建立新軍隊，有待于努力之點當然很多，而使一般軍人的行動姿勢態度能夠正當確實，整齊嚴肅，也是一件基本的要務。這只要我們做官長的能以身作則，給一般學生一個正當的模範，看到他們有不對的地方就加以改正，使能照操典的要求做到，他們就可以學好，不必從新去教。如果從新自各個教練做起，至少要費一個月的時間，就本校的教育而言，殊不值得。各位要曉得：我們教練學生，是不限定操場和講堂的，無時無地，不是我們施教的機會。一個人在每日二十四小時中總離不開食衣住行四件事情，那麼在一天二十四小時之中，也不能離開教育，正所謂「生活即教育」，而實施教育一定先要從日常生活著手。還有我們改造軍隊，不僅要注重表面的形式，最緊要的還在精神的鍛鍊，使能養成軍人的人格，發揚軍人的精神。所以我們負了教育責任的人，隨時隨地都要貫注精神來認真訓練部下學生，不僅要使他們的姿勢態度真正像一個軍人，尤其要使他們都有軍人的精神。如此內外交養，然後可以造成健全的人才，擔負艱鉅的責任。關于精神教育與制式教育之實施，最要緊的就是做教職員的人必須以身作則。無論做處長，做隊長，做科長，凡是做人家上官的人，都要時時刻刻做下面一般部下和學生的模範。但是我們絕不好只在表面形式上做作，擺起一副假面自來自欺欺人，一定先要做到「慎獨存誠」的工夫，以真實的人格精神來感化部下與學生。所謂「慎獨」，就是大學所謂「毋自欺」。自己心裏既然知道那一件事是善的，就固執做去；那一件事是惡的，就極力排除。意思就在「力去人欲以存天理」，也就是大學所謂「自謙」與中庸所謂「戒慎恐懼」的道理。曾文正公說：「慎獨則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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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能慎獨，則內省不疚，可以對天地質鬼神，斷無行有不愧于心則餒之時」；我們如果做到了這種「慎獨」的工夫，一般部下學生對我們自然心悅誠服，可收潛移默化之效；否則，不僅不能使部下學生信仰，不能盡到職責；而且反要害了部下學生，被他們所鄙視了。因為一個人任他怎樣巧于粉飾自己，如果居心不良，做了壞事情，一定瞞不了的，縱能瞞過一時，人家終歸會識破的。所以我們隨時隨地都要嚴以自律，求其「仰不愧，俯不怍」，愈在沒有人看見，或沒有人管理的場合，愈不可隨便，愈要誠心誠意，自治自強。我們也不必求人家知道或看見，人家自然會知道我們信仰我們。如此我們教育上一切的努力，才有效果。
　我們再講到改良軍隊以至救國建國，根本致力之處，也就是要大家從修身做起。我們先哲早已告訴我們「誠意，正心，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道理。大家能夠修身，個人的人格，固然高尚了，推而廣之，我們軍隊和國家的獨立尊嚴的人格，便可以建立起來。有了這種精神的堅固基礎，軍隊自然可以改良，國家當然可以復興；其幾甚微，其效甚著。現在要整軍救國，惟有發揚這不假外來而操之在我的精神，大家交感互勗，一以化百，百以化萬，我們軍隊就可以成為勁旅，而增強國家的力量；所以「慎獨」「修身」，不僅是個人成功立業惟一的要道，也是教育學生改造軍隊和救國建國不二之法門。
　第三、我們無論教育部下或學生，必須使受教者啟發自動的精神和能力。因為學問的範圍很廣，我們教人只能教一些原理原則，不能一件一件的都教到，所以完全靠受教的人對于所學的原理原則，能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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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領神會，舉一反三，以推知其餘而盡其奧蘊妙用。古人所謂「運用之妙，存乎一心」，就是說自動精神和能力的重要；這種精神和能力，任何人都有的，只要負教育責任的人，啟迪得當，誘導有方，受教的人，一定可以儘量發揮其才智，為社會國家而用，這是教育上最緊要的原則。但是我看現在一般教職員很少注意到這一點，就是我們學校裏各教職員也沒有完全注意。例如今天警戒的實施，我就看見很多衛兵是面朝裏邊呆看牆壁的；既然不曉得照顧四方，當然不會臨機應變。像這種呆呆板板的警戒有什麼好處？這就是由於訓練的人沒有啟發他們自動的精神。譬如講警戒，一定先要對警衛士兵說明警戒的意義，再講明警戒的方法；如此，他們決不致呆呆的朝著牆壁了。這不過是最粗淺的一個例子，其餘任何學問，任何事情，都可由此類推，只要將其中原理原則多方啟導，受教的人總可機應于心，神明變化，而顯其因時制宜因地制宜因人制宜的妙用與效果。即如各種典範令，都是一些死的原則，我們教這種東西，貴能啟導學生，使知靈活運用；否則，便是讀死書，任你讀八年十年，至多只造成一個書獃子，沒有一點用。不過，我們教育雖要注重自動的精神和能力，但並不是講放任，尤其在現在軍隊方面，更不好有一點放任。所謂自動，是說在不違背紀律的條件之下，根據所學的原理原則在學術和品德上自由發展，如此才可養成切合實用的真正才智。如果自動誤認為放任，那就只見其害，不見其益，教育不能救國，反而要誤國了。
　第四、我們在教育上要使學生能發揮自動的精神和能力，必須先求其精神暢旺，體魄強健。因為體魄懦弱，則體力不支，精神不振；精神萎頓，則思慮不敏，心志不固，像這種人，我們要他學什麼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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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什麼簡單平易的事情，他已感覺困難，那還能希望他自動的去努力於比較繁難的工作嗎！？我們要補救這些缺陷，大家都知道要注重衛生；除此以外，更要有正當的娛樂和適宜的鍛鍊；娛樂和鍛鍊，都是增進精神，健強體魄，活潑腦筋最好的辦法。因為我們一個人尤其是過軍隊生活的人，如果一天到晚只是埋頭讀書或操作勞動，一定感覺疲困，久而久之，腦筋不免要弄得遲鈍，興趣也不免減低，所以我們要以娛樂的方法來靈活頭腦，調暢精神，以鍛鍊的方法來培養精神，強健體魄。這就是說每個人每天讀書時當讀書，工作時當勞動；運動時當運動，娛樂時當娛樂。運動如打球、游泳、拳術、賽跑、爬山，諸如此類，都是健身的良法。除此以外，尤其要利用非常的時機作非常的鍛鍊，例如到冬天大風大雪的時候，普通一般人都怕冷，我們便應該抖擻精神，風雪越大，我們越要出去和風雪奮鬥；到夏季烈日如焚，普通一般人都怕熱怕晒，我們便應該鼓起勇氣，日光越厲害，我們越要出去和日光奮鬥。這就是我時常所講要和自然界——空氣、日光、水奮鬥的道理。如此不斷的做去，一定可以鍊成銅筋鐵骨；能夠這樣吃苦耐勞，以後才能擔負艱鉅的責任；這也就是孟子所謂「動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的意思。至於娛樂，絕不是和從前以至現在一般腐化的軍人一樣，以嫖賭吃喝為娛樂，這只能說是亡身敗家害國的罪孽，不能算是真正的娛樂；真正的娛樂，一定是合乎「德、智、體、群」四育的精神。例如騎馬、射箭、唱歌、彈琴、看書報，以及看正當的影片戲劇等。這樣娛樂一方面可以得到怡情悅性，調暢精神的好處，一方面又可收進德、益智、健身、利群的效果。
　第五、我們無論研究那一種學問或辦理那一件事情，要想得到效果，必須用功確實。換言之，必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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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實事求是」的精神。在研究或辦事之前，必須預先確定一個計劃，規定要在什麼時間做到什麼階段，最後到什麼時候便應該完成；然後切實努力，計日程功，以求實實在在能如期完成。在研究或辦理的進程中，最要緊的就是檢查；隨時注意檢察，看在預定期限中是否實實在在做好預定的事情；倘若到了期限，還沒有做好，如果是關于個人的事情，那當然只影響個人的成敗得失；若是關于公共的事情，那所貽誤的影響就大了，如果沒有特別的原因，這種誤事的罪責就不能算輕了。譬如就軍隊來說，軍隊打仗，乃完全在打時間，那怕幾分幾秒都不容錯過。誰能按照預定期限確確實實準備妥當，誰就能先發制人，而操必勝之權；如若不然，便要打敗仗；不僅軍隊打仗為然，推到救國建國，亦復如此；所以「準確」和「迅速」，是一切事業成功的要訣。在這競爭劇烈優勝劣敗的世界上，國與國間，幾無時無處無事不在鬥爭，誰能夠振作有為，進步較快，誰就占優勝；反之，誰苟且偷安，稍一落後，誰就歸淘汰。外國人就是因為他們能夠發揚蹈厲，向上進取，隨便做什麼事情不肯苟且，都能確守時間，力求實在，所以能夠致國家於富強之域。我們一切事業如此腐敗落後，國家弄到這樣危急，可說完全由于我們上下一般人頹唐偷惰，自甘暴棄，不重時間不務實在之所致；所以今後我們要能和敵人作戰，必須特別養成重時間求確實的習慣，也就是說惟有以最大的努力，最高的速度和實事求是的精神，亦即遵守「硬幹，快幹，實幹」的要則，自強不息，急起直追，才能發展一切事業，復興國家。
　第六、要特別養成學生愛國愛民的思想，注重民眾之組織與訓練，以達到救國救民的目的。大家要知道：我們要救國必先救民，所謂救民，就物質生活方面來講，當然要使一般人民能足衣足食；然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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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要的是要培養人民的知識能力；具體的講，就是要組織和訓練民眾。現在我們一般教職員乃至一般學生，受了國家的教育，在社會上都是知識份子，至少也就是社會上的後知後覺，對于一般不知不覺一盤散沙的民眾，當然負有組織和訓練的責任。如果我們真能將民眾組織訓練起來，自然能夠統一意志，團結精神，集中力量，不僅可以自力維持地方的秩序，促進各種地方公益事業之發展，而且更可幫助軍隊保衛國家，發揚民族；這並不是空談而完全是事實；我們多一分努力，便可多收一分效果。我常常告訴一般部下：「用兵不如用民，教民要如教兵」，民眾到處都有，人數極多，如果我們能到處好好的組織和訓練起來，便可以發生無窮的力量。我們要達此目的，必須以組織和訓練軍隊的方法與精神來組織和訓練民眾。因為軍隊的組織和訓練最嚴密最有效率，要使民眾能發揮最大的力量，便要實施軍隊的組織和訓練。我們軍隊的成敗以至國家的興亡，完全以能否得民和用民為轉移。得民和用民的前提，便在愛民和教民；所以我們以後無論何時何地，都要拿出實心實力來愛護百姓，教導百姓。現在我們在學校裏，固然不能表現如何愛民和致力教民，而當野外演習或放假出衛等凡與民眾接觸的時候，便是養成學生愛民和教民最好的機會。總要使一般學生時時刻刻不忘民眾的痛苦，知道愛護民眾，解除民眾的痛苦，是革命軍人的天職。再則無論在校裏或校外，都要利用我們的餘力和餘暇來訓練民眾，培養他們的智能。凡在我們駐紮範圍內的民眾，都要設法組織訓練，使他們都成為國家真正的國民。如此愛民教民，然後民眾對我們軍隊才能發生信仰，增進感情，聽我們的話，一旦到國家有事的時候，必樂為我們所用，我們便可得到莫大的利益。所以「用兵不如用民，教民要如教兵」這兩句話，就是我們革命軍官最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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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的要訣。這就是所謂「自強」和「自助」的道理。這些道理，我在廬山訓練集和其他許多演講著述中，都講得很詳細，大家必切實注意，身體力行！
　今天對各位略為提到本校教育上應該特別注意的幾個要點，希望大家體察明白，本「實幹，硬幹，快幹」的精神，以身作則努力做到。最要緊的，我們做事不可只講形式，自欺欺人，務必精神貫注，實事求是，然後教育才可以發生好的效果，軍事、政治和社會各方面，才有新的進步，而能達成我們革命的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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