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容來源：卷十二    演講

隸屬章節：演講＼中華民國二十三年

 

 

            ——中華民國二十三年九月二十六日在廬山軍官團講——
要旨
    一、利用天然乃練兵用兵最重要之學問與本領！
    二、利用天然之要義：
        １·消極的——適應天然，以增益人生；
        ２·積極的——克服天然，而矯健自立。
    三、利用天然之要務：
        １·啟發人類本身所具仁、義、禮、智、信之天性，以達成教育之目的。（一切要根之於天性，發之以至誠。）
        ２·利用宇宙萬物天然之性能，以增進人生之福利。（注重科學的研究，力求人定勝天。）
    四、利用天然之功效：
        １·涵養愉暢的性情；
        ２·培植高尚的心志；
        ３·鍛鍊強健的體魄；
        ４·養成堅忍的精神；
        ５·發揮創造的知能。
    五、訓練軍隊應注意養成建設的習慣與興趣：
        １·「物盡其用」與「廢物利用」之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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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２·整齊、清潔，為養成建設習性之第一步。

    六、自反自覺自新為進德成業最切要之工夫。
    七、個人的階級愈高，國家的地位愈低！
    八、希望大家澈底覺悟，作一個「公爾忘私，國爾忘家」之新軍人。
本文
    各位明天就是受訓完畢，要分別回到原部隊去了，因為時間如此短促，本團長覺得所講的話和所傳授給大家的學問實在太少，心裏非常之不安！很希望各位能夠認識國家的艱危，覺悟本身的責任和體諒官長的苦心，從此自奮自勉自強自立，來努力做一個真正的革命軍官，達到本團訓練的目的。
    此次各位受了三個星期的訓練，關於各種軍事學術，大概各位教官已講授了一個要略；關於做人做事和成功立業的道理，本團長也指示了一個門徑。不過這些都只是一個要略一個門徑而已，要緊的還是在乎各位自己能夠舉一反三，更要融會貫通身體力行，如此然後才能有非常的進步，獲得圓滿的效果。比方我前天和大家講：「帶兵和用兵最要緊的一種學問與帶兵有必要的一種本領，就是要善於利用天然。同時，天地之間，無一事一物一草一木不可以供戰事的利用，也可以說一切都是為戰爭而生。」這幾句話雖然很簡單，但是其中所包含的道理，講起來實在太多，很難講得盡。所謂「利用天然」者，一方面既存消極的適應天然，而增益人生的意思，一方面又有積極的克服天然，而矯健自立的意思；一方面既有利用人類本身天然的性能，而達成教育之目的的意思，一方面又有利用宇宙萬物天然的性能，而增進人生之福利的意思。就利用天然以增進軍事的效能來講，大家曉得：軍事上最近進步的趨勢，即所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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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械化、電氣化、和化學化。機械化就是說機械的普遍運用；電氣化就是說一切最新的軍備，都以電氣為動力；化學化是說化學的方法和製品用於戰爭的天天發明，天天增多。因此，最新的軍事學術，也就側重在三方面的研究，具體的講，就是由聲學、力學、光學、電學、和化學等自然科學的研究，以求領悟天然，利用天然和克服天然來增進軍事的效能。我們既做了一個現代的革命軍官，也必須向這方面努力；即使我們中國缺少科學的環境，過去缺少科學的教育，但是一定要認識自然科學的價值，與領悟天然利用天然克服天然的重要，而油然嚮往，悉力以赴之！再就利用人類本身的天性，以達成軍事教育的目的來講，這個道理我已講過多次，前次講「一切要根之於天性，發之以至誠」，也就是這個意思。今天再要告訴你們：啟發天性，即啟發仁義禮智信之天性，乃軍事教育尤其是精神教育之第一要著。因為人類的天性，無不是善的，無論那一個人的本心，都是向善，願意做好人的；所貴乎教育者，就是要使他能啟發其天性，培養其善念，使能摒除一切聲、色、貨、利、驕、奢、淫、佚等後天與環境的習染，做一個本色的人，純潔的人，亦即真正的人！大學所謂「明明德」，中庸所謂「天命之謂性，率性之謂道，修道之謂教」，王陽明所謂「致良知」都是這一個道理。我們做軍官的，最要緊的責任，就是要使部下個個人能做一個堂堂正正的「人」，所以一定要將做人的道理告訴他，啟發他的天性。要告訴他：天地父母既生了我們，做了一個人，就要做一個堂堂正正的人；要做這樣的一個人，就要愛國家，孝父母，敬長上；要做這樣一個人，就要明禮義，知廉恥，守紀律，負責任。只要你上官能以身作則，誠誠懇懇來如此啟發教導，當然沒有一個部下不會不聽你的話，個個都能認真做「人」，可以為一般國民的模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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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就軍事教育和軍事學術來說明領悟天然利用天然和克服天然的重要。若再就個人之適性怡情，涵養心志而言，領悟自然和利用自然，更有莫大的效用。這個意思，我在中秋賞月的時候已經告訴大家：要能夠使全軍的精神，能得到慰藉和興奮，常常能夠朝氣勃勃最有效的一個方法，就是領悟天然和利用天然，如月光的幽美，雲霞的燦爛，深林的幽香，松間的風濤，流泉的清響，以及鳥語花笑，草色蟲聲，無一不有天然的興趣，亦無一不可細心領悟，用以增益身心。此外再就鍛鍊身體和精神，以及努力一切事業而言，利用天然和克服天然，也非常重要。去年我在此地訓練一般剿匪軍官的時候，曾有一個口號——「日光、空氣、水」意思就是講我們一個人的生活，應當與烈日、嚴寒、酷暑、狂風、暴雨、大雪、深水等一切自然界奮鬥，來鍛鍊強健的體魄，和堅忍的精神，然後才可以成功我們的革命事業！現在我們中國的軍人，只知道風和日暖的時候出操，操完以後，就到營房裏面休息閒談，天冷的時候，就要烤火，連門外都不敢出去；所以一般軍人的體魄和外國的軍人比起來，真有天壤之別，不知道差多少。軍人尚且如此，一般國民更不待說了。我常常講：體魄的衰弱，是我們國家和民族根本的危機，如果不能趕緊想法子補救，大家再不能振作精神，鍛鍊體魄，今後不但要亡國，而且還要滅種！反之，只要我們能照我所提出的「日光、空氣、水」這個口號，奮發精神，與自然界奮鬥來鍊成功強健的體魄和堅忍的精神，那末，我們科學技術雖不如人家，物質經濟雖趕不上人家，亦不要緊，還可以拿我們體力精神來和敵人奮鬥到底，一定可以自存自立！不但以後沒有那個人敢來壓迫我們，侵略我們，而且看了我們就要敬而且畏！所以我們今後無論天氣怎麼熱，怎麼冷，雨雪怎麼大，我們都不可害怕，而且愈是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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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酷暑暴雨狂風的時候，愈要抖擻精神，愈要努力工作，愈要能利用非常的時機來衝鋒陷陣！大家要曉得：人之所以為萬物之靈，就是因為有改造環境克服天然的奮鬥精神和創造能力，只要我們能發揚這種高尚的精神和偉大的能力，什麼天然的險阻艱難都可以克服！如輪船火車使之任重致遠，飛機大砲使之高飛速達，電話電報使之靈通便利，就是人類克服天然顯著的實例。天然的艱險還可以克服，人類社會一切的危險困難，當然更可以用人力來打破！語云：「人定勝天」，總理說：「雙手萬能」，只要肯研究，能實幹到底，什麼危險困難，都可以克服，任何偉大的事業，都可以成功！這就是領悟天然利用天然和克服天然的要義。天然是無窮盡的東西，我們倘能領悟天然，利用天然，便可以取之不盡，用之不竭，更可以隨時隨地得心應手。反之，如果我們不能領悟，不能利用，更不能克服天然的話，那末，便隨時隨地要為天然所限制屈服，乃至於為天然所消滅！（即達爾文所謂「自然淘汰」）更不能希望成功什麼事業！我們軍隊既要做國民的模範，負有救國和建國之最重大的責任，必須有非常的精神，所以軍隊的教育，一定要將領悟天然，利用天然，克服天然的道理告訴一般受教的人，以啟發他們純善的天性，發展他們創造的本能，然後軍事教育才能收到最高的成效，達到戰勝一切，來救國建國的最後目的！

    關於軍隊教育，還有一點很重要的意思要告訴大家的，就是要注重養成一般部下建設的習性和興趣。各位要曉得：就終極的目的而論，我們軍隊，本來是為建設而不是為破壞的，是為救人而不是為殺人的，國家教育軍隊為的就是要保護民族的生命和促進國家的發展；所以建設的精神，是軍人所必須充分具備的，而軍隊的教育更不可不特別的注意養成。其次，再就經濟的觀點來研究軍隊的性質，雖然軍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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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間接促進生產的組織，但其本身畢竟是消費最大的集團。我們為要減少這種消費使國計民生能受良好的影響起見，一定要養成軍隊的建設精神，使能消極的做到「物盡其用」，積極的更直接從事生產建設的工作。 總理所倡「兵工政策」的用意，和現在各部隊築路的工作，就是屬於後者。今後我們一般軍官，一定要特別照這個意思來做，每到一個地方，就要修橋築路，清理一切。其次，我們軍隊今後要能做到「物盡其用」，除一切物件要注意管理和修理，依最合理最節儉的方法來應用之外，更要能注意「廢物利用」。這就是說不僅一件好的東西要十分愛護，就是已經壞了失掉原有的效用的東西，也要想法來修理利用。要做到這些，都是以養成建設的習性為前提。現在我們中國有許多軍隊，這一點完全沒有注意，所以每到一個地方，就要糟蹋一個地方。例如軍隊住過的房子，門窗和用具，就無不破壞；通過的山林，連得樹木都被砍燒；馴至軍紀蕩然，毫無節制。這種缺乏建設習性的軍隊，不僅不配稱為現代的軍隊，而且根本不能算是軍隊，只好視為土匪！如果帶出這種土匪式的軍隊，那我們做官長的該何等倒楣！何等的可恥！所以凡做了軍官尤其是你們一般做了高級將領的人，格外要以身作則，不憚煩勞的來養成部下建設的精神。比方講每到一個地方宿營，不管他準備住多久，那怕今天住明天就走也好，總要將那個地方打掃清潔，整理整齊；尤其走的時候，更要派重要的人留在後面料理一切，軍隊走了之後，住的地方務必弄得整齊清潔，比未曾駐過兵的地方還要良好。這就是要養成軍隊建設的精神，以及維持軍紀、結合民心最重要最普通的一件事，希望大家以後要切實做到！
    以上所講的，大半都是軍隊教育的要點。現在再要就我們個人的修養來講一講，各位現在都已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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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官，做了人家五百五千乃至一二萬人以上的上官，自己的品德、學問、經驗、能力，究竟夠不夠？大家只要反躬自問，當然是很明白的。如果再和外國的軍官來比一比，格外可以知道我們與人家比較，實在差得太遠！我們既已知道自己所負責任的重大以及學識經驗和修養的不夠，就要格外的努力來求進步才好！最要緊的一點，就是要隨時隨地能即事即物來驗察研究，尤其要注意自反，方能寡過。要知道進德和做人最切要的工夫，就是自反；惟有自反，你纔能不斷發見錯誤，而能自覺自新的勇猛精進！尤其是遇著上官責罰我，或是朋友規勸我，當然只有誠意接受；就是旁人批評我，甚至責罵我，我們也一定要自己來切實反省，看自己究竟有什麼錯處沒有？如果有錯處，那末，我們對於罵我們的人，不僅不好有半點反感，而且一定要當作是我們的良師益友，誠心誠意來接受他的批評和責罵，切切實實來改正我們本身的錯誤，如此才有進益。如果自反的結果，我們自己確實沒有錯誤，那末，我們也用不著和人家辯論，我們只照著正當的道理去做就是。人家罵我，是他自己的錯誤，只要我所做的確實為國為民，確是好的對的；無論人家怎樣罵，都不要緊！本團長個人生平德業的進步，就是得力於自反，凡事必求問心無愧，對人家的責罵，無論其出於善意或惡意，都切實自反，用「有則改之，無則加勉」的態度來接受他們。大家都看到的：在三五年以前，到處都有人罵蔣介石，就是到現在罵我的人也還是不少，我如果不知自反，要來和他們爭辯，試問還能夠做革命事業，還成一個革命黨員嗎？我們所有的知能，是用於國家民族有利的一點，不可用於私人的意氣之爭！一般國民或輿論甚至我們的敵人和反動派，如其為國家的利害來責備我們，若是他有道理，我們固然要接受；就是他沒有道理，要原諒他對實際情形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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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清楚，或他知識短淺；但是，動機還是為著愛護國家，所以對於他們的責備，我們也應該諒解接受！對於一般的責備，尚且要如此，那末對於上官的責罰，朋友的勸告，當然格外要能誠心接受，切實自反。尤其是此次在軍官團受了三個星期的精神教育，如果連這一點都做不到，那我們自己就要慚愧，就要引為恥辱！能夠如此「知恥」，則「近乎勇」矣，以後纔能夠隨時提起勇氣立定決心，來改革一切的過失，然後自己的學問、修養和事業，纔能夠「日新又新」不斷的進步！同時，還要曉得：我們做了官長，就要盡官長的職責，認真來教導一般部下，部下有不對的地方，一定要嚴格的糾正他，不可放鬆一點來想討好部下。凡是討好部下的，都是最沒有出息的人，結果不僅不能討好，而且一定要為部下所輕視。要曉得士兵是國家的士兵，軍隊是國家的軍隊，如果我們做了軍官而不能教好部下，就對不起國家！我們軍官團此次的教育，就是要大家都能從此做一個不忝為人上，上可以對國家，下無愧於部下的革命軍官。所有做上官最重要的道理，現在都已親口傳授給你們了，但是心所念念不忘，懸懸莫釋者，就只怕各位畢業以後一回到原部隊中，便將在軍官團所受的教育完全忘掉，仍舊是從前那一套老套頭，如果這樣，那末我們軍官團的教育，便完全失敗了！各位要曉得：此次軍官團的訓練，乃是做人立業，革命救國，復興民族，最難得的一種機會，如果再不能發生效力，以後恐怕再不能有這樣一種集合全國軍官在一處受訓的機會了！所以這次的訓練，如果再不能生效，國家民族的前途，更沒有希望了！大家都會要做亡國奴！試問各位做亡國奴好呢？還是做一個復興民族的革命軍官好呢？當然我們要做一個革命軍官，來復興民族。本團訓練的目的，和本團長對大家深切的期望，也就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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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後，還有一件事要特別向大家提一提的，就是階級問題。現在一般軍人都以階級高上為光榮，各人都要想提高自己的階級，但是國家那裏有許多的高官厚祿來滿足我們大家無窮的慾望呢？因此什麼鬼怪無恥的事都要做出來了！甚至割據抗命，擁兵自衛，竟使國家攘擾紛亂，以致國家地位一天比一天低落，到現在已陷到危急存亡的境地，在國際間連三等國的地位都列不上去！所以大家要曉得：我們現在做了階級很高的將領，無論講年齡、學識、經驗、能力和品德的修養，比起外國的軍官來，實在是不夠，國家弄到現在這樣危急存亡，實在是我們高級將領最大的恥辱！所以我常常告訴一般軍官說：我們的階級愈高，恥辱就愈大！我們的階級提高一級，國家的地位，就要降低一級！我們愈要爭階級高，國家就愈要亡得快！現在我們的階級很高，不懂道理的人或許還以為光榮，其實凡是稍有知識的人，尤其是外國人莫不是背地裏在那裏冷笑！因為他們看了你們一般軍人，既不能保國衛民，還靦然居了高官，享受厚祿而恬不知恥，實在不能算一個現代的軍人！近來有少數進步的軍官，已經看清了這個道理，自動的請求政府降低他自己的階級，這自然是最好的表現；但是多數軍官至今還沒有覺悟，一般人幾乎非校官不做，校官做了數天，就要做將官，今天做少將，明天想升中將，後天就要做上將，全不知道我們個人的階級高一級，多一個高級的軍官，國家地位的危險，就要增加一倍！所以我們如果要做救國救民的革命軍人，就要從此覺悟不僅要降低個人的階級，而且要犧牲個人的權利，來提高國家的地位，完成軍人的職責，做一個「公爾忘私，國爾忘家」的堂堂正正的現代軍人！再不要做一個過去的野蠻的禍國殃民的軍人！要曉得所謂革命軍人，就是能革除過去一切惡劣的思想習性和行為的新軍人。若非如此，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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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配叫革命軍人！本團訓練的宗旨，也就是要使我們全團的軍官，個個人都能澈底覺悟，能夠洗心革面徹裏到外的來做一個真正的革命軍人，和總理的信徒，共同一致，來努力實現 總理的三民主義，復興我們中華民族；本團長和全國四萬萬同胞所殷殷期望於各位將領的，也就是如此，希望大家照今天所講的這個意思切實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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