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容來源：卷十三　 演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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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華民國二十四年七月一日在成都四川大學講——

要旨
　一、為學之目的在救國救民，要以天下國家為己任。
　二、領導民眾的方法從根本上講，就在教育。
　三、「教」是著重學術技能與做人道理之傳授與實習；「育」是著重體魄精神道德和生活的教育和訓練。「教」與「育」必須並重兼顧，同時實施。
　四、教育應以六藝為主，更應注重體育與衛生。
　五、「明禮義，知廉恥，負責任，守紀律。」為我們民族立國精神的基礎。
　六、「教」「學」「做」應該合一，「勞動」「生產」「教育」實為不能解之連環；人人須養成服務精神和勞動習慣。
　七、能自立自強，必能創造新國家，復興民族，完成革命大業。
本文
　今天我們集合在四川大學舉行　總理紀念週，兄弟和各位教職員學生，還是第一次見面，尤其本屆畢業學生，快要畢業，今天能夠在此相見，確是一個很難得的機會。藉此機會，我要將我們為學的目的，和教育的要義，以及大家所應負的責任和應注意的事情，對各位說一說。大家都知道，現在四川乃至全國一般民眾，都是非常痛苦的。各位教職員學生，有許多是來自田間，對於自己家鄉一般民眾痛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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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形，一定比我們知道的更為深切，現在一般民眾的痛苦，既如此深重，我們應該要設法來解救他們。我們自己家鄉的痛苦，固然應該想辦法，為他們解除，再推而至於全國民眾的痛苦，也要為他們整個的設法解除。這個救國救民的責任，就要我們一般知識份子擔負起來。尤其是大學裏一般學生要曉得，我們為學的目的，就是救國救民，要為民眾謀幸福為國家爭光榮，古人所謂「天下興亡，匹夫有責」，我們知識份子，為社會上之先知先覺，特別應明白這個道理。我們求學，一定先要立定救國救民的大志來求救國救民的學問，以為將來服務社會國家之準備，不要以為在學校裏面學了幾年畢業，得到一張文憑，可以出去教書，或在社會上做其他事情，甚至可以做官發財就算了。如果讀書的目的僅僅如此，只求自己個人的溫飽，而與一家一鄉以及整個社會民眾的痛苦，漠不相關，那就完全違反了為學與做人的目的。更不是國家教育一般青年的本意。我們為學，一定要志在天下，能以天下國家為己任，即古伊尹所謂：「思天下之民，匹夫匹婦有不被堯舜之澤者，若己推而內之溝中」，與范仲淹所謂：「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的意思，一般學生求學的目的要如此。而一般教職員教學生，也就是要教以修齊治平救國救民的學問，如此，才算真正的教育，才能夠發生教育的效用。這樣教育出來的學生，才真正能夠擔負救國救民的責任。我們四川各學校畢業的學生，每年都很多，但是對於四川和國家，為什麼不見得有多大的益處呢？為什麼他們至今都不能造福社會，使四川和全國的民眾痛苦得以解除呢？現在一般人以為社會風氣之所以腐敗，民眾之所以如此痛苦，是由於軍隊不良因而厭惡軍人，但這也不過是重要原因之一，並且還可以說不是根本的原因。根本的原因，還是由於一般教育負責任的人和一般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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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及社會上所有的知識份子，沒有盡到領導民眾改造社會的責任，自己沒有志氣，不盡責任，而徒然責備軍人，這是不應該的。大家要知道整個社會民眾的痛苦，不是那一個人或幾個人所能解除得了的，必須一般教職員學生以及社會上所有的知識份子，大家一致奮發，同心協力，共負責任，才能做到。四川大學是四川的最高學府，四川大學一般學生，對於四川更加責任重大，現在你們應當反躬自問，你們的品德精神和智能，是否已經健全了？可不可以做社會上一般民眾的表率，而為他們所信仰崇拜？是否盡到領導民眾和改造社會造福鄉邦的責任？如果你們現在沒有如此的志願，沒有如此修養，不作如此的準備和努力，將來畢業出去，不能對社會國家有所貢獻，那就不配做大學的學生，愧對國家和你們的父母。我們要講到領導社會上一般民眾的方法，從根本上講，就在教育，無論是教職員與已畢業或未畢業的學生，或是教育界人，或是政府機關官吏，都是國家培養出來的知識份子，都負有教育的責任。我們要盡到這個責任，就是要使得凡與我們接觸的人，無論在道德精神學術各方面，都要受我們好的影響，都能和我們一樣共同一致來為增進社會國家的利益而努力。簡單的說，就是我們隨時隨地要注重教育的實施，務使每個國民，都能成為健全的國民。大家要知道：教育並不限於學校，不要以為學校以外，便無教育，除學校以外，家庭有家庭的教育，社會有社會的教育，我們對於家庭的子弟和一般親戚朋友，以及社會上一般民眾，部有教育的責任。就是對於我們自己的長輩，如果他們有不適合時代的思想，或自私自利不顧國家民族的心理，也要盡我們勸告之責，使他們能明白國民的責任，將舊的不好的心理，一概改正過來。我們果能如此盡責，那麼社會上所有的民眾，一定都可以奮發有為，造成一個新的社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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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設成為新的國家。這是講大家對於一般民眾所應負的教育責任。其次，再要將教育意義和基本要務，扼要的和大家說一說：所謂教育原系包括「教」與「育」兩件事而言，「教」是著重一切學術技能與做人的道理之傳授與實習而言，「育」是著重體魄精神道德和生活的保育與訓練而言，「教」與「育」雖然是兩件事，但是彼此實有密切連帶的關係，必須並重兼顧，同時實施，然後才算是完全的教育。現在一般教育界的人，往往不明白這個道理，只注重「教」而不免忽略了「育」，因為教而不育，結果連教也教不好，這種偏跛缺劣的現象，可以說是現在我們中國教育的通病。就拿四川現在的情形來講，我看四川無論大學中學一般青年學生的體格，都很瘦弱，精神都很萎靡，和雲南學生比起來，就差得遠。雲南不僅一般男學生，體魄很好，而且一般女學生的體格，也很健全。現在四川一般男女學生的體格，不僅不及雲南，恐怕比較任何一省都不如，這就是由於一般負教育責任的人教而不育的結果。這是四川教育的一個大缺點，也就是我們民族最大的一個危機，和一般青年學生最不幸的一件事。希望各位教職員以及畢業或未畢業的學生，大家要特別的注意精神體魄的鍛鍊，如果精神體魄不能健全起來，不僅不能治學，即任何事情，都不能做。因此我們要使一般學生能夠造成功一個健全的人才，必須實施合理的教育——教與育並重的教育。關於「教」的方面，再有廣義與狹義之別，狹義的「教」只注重學術技能的講授，這是很偏跛不完全的教育，廣義的「教」就是我上兩次出席紀念週時所講的要以禮、樂、射、御、書、數六藝為教育之基本內容。不僅注重學術的講授，而且注重精神道德的修養和體魄的教導與鍛鍊。也必須如此，才算是實施教與育兼重之完善的教育。各位學生現在反省一下，你們現在是不是能完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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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重這六藝的修養，是不是已經具備了六藝。比方講禮，形式上各種儀節如立正、舉手、鞠躬之類，這是小禮，而禮之最要緊的，就是全生活的規律。即古人所謂洒掃、應對、進退。必須洒掃有禮，應對有禮，進退有禮，推而至於一舉一動一言一行，莫不有禮。即莫不有一定的條理和規矩，事事做得盡善盡美。現在你們學生，是否都自己洒掃，各地方是否弄得很清潔很有條理，對於師長，是否尊敬有禮，對於學校的規則紀律，是否遵守？我今天到明遠樓休息，就看見那地方還是很污穢，你們以為是很清潔的，其實一點也不清潔。像這樣連自己一個學校洒掃清潔都做不到，將來出了學校，又怎樣可以擔任救國救民的責任。古人所謂：「一室之不治，何以天下國家為」，可見洒掃雖然是一件小事情，但小事情不能做好，如何可以做治國平天下的大事，所以各位務必由小處做起，做到一切事皆能有禮守法。至於樂的重要，想必大家也都知道。荀子說：「樂者可以善民心，其感人深，其移風俗易。」禮記謂：「禮樂刑政，其揆一也，所以同民心而出治道也。」都是講音樂對於天下國家治亂安危之重要，由此可知樂是我們救國救民一種基本的學術和修養。再講到射與御兩件事，除了技術上的價值以外，更可藉以鍛鍊我們的道德精神和體魄。此外書數兩項，照現在來講，就是指文字和數理各門科學，就是我們救國救民所必備的基本學問。廣義的講，一定要同時以禮、樂、射、御、書、數六藝為基本內容，而圓滿實施，這是講教的方面。至於育的方面現在最重要的一點，就是要特別注重體育和衛生，現在我們中國不但一般國民體格日益衰弱，就是一般青年學生的體格，也同樣的不好，這實在是民族前途莫大的危機，考其原因，雖然很多，而關係重大的，就是一般人不注重體育與衛生，天天坐在房子裏面，毫不運動，連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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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曬不到，空氣又不新鮮，如此，體魄怎麼會好起來呢？體魄不健全當然沒有健全的精神，既沒有健全的精神，當然做不出任何健全的事業。所以我們要想為社會國家做一番事業，便不可不首先注重體育和衛生，尤其是一般青年學生格外要鍛鍊體魄，如果我們個個人都能夠加緊鍛鍊，我想三年以後，大家一定都能盡到救亡復興的責任，如果大家仍舊習於文弱，長此萎靡，恐怕我們的教育，就是再辦一百年一千年，也於國家民族無所補益，甚至反而貽害無窮。現在外國人為什麼不把我們中國人當作人，罵我們都是一批蟲子連禽獸都不如，都是笑我們一般國民與整個國家力量微弱，這是一件何等可恥可痛的事！我們要自保保國，雪恥圖強，必要各個國民先能自強，第一就是要鍛鍊強健的體魄。現在我們實在太不行，你看我們四川七千萬人，每一百個人中可否選得出一個人其體魄和外國人一樣好，我看恐怕一千個人當中，也不容易選出幾個，國民體魄如此衰弱，平時稍有一點艱苦的事情，已不能做，一旦外患急迫的時候，雖然憑一時血氣之勇，能奮身於槍林彈雨之中，但是饑困寒暑之侵，恐不出兩天，身體便不能支持。試問何以能保國衛民？所以我們民族不想在世界上圖生存則已，否則我們大家今後一定要立志自強，尤其是先要趕緊注重體育衛生，務使我們四萬萬同胞，個個身體強健，精神奮發。我們曉得，國家之強弱，與民族之盛衰，即決於國民體魄精神與道德之優劣，我們提倡體育，使國民身體強健起來，目的並不是要以力凌人，不過要自強自立自衛衛國而已。所以我們一方面有自衛的力量，一方面更要有高尚的道德，就是要恢復我們民族「忠孝仁愛信義和平」之固有道德，也就是要具備我上次所講「智信仁勇嚴」之武德，處處要表現我們全國國民「明禮義，知廉恥，負責任，守紀律」的精神。各位要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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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貧弱國家的力量何在，並不是有多少人口，多少軍隊，就是力量。惟有我們一般國民有強健的體魄，有優越的精神，有高尚的道德，能守紀律，重秩序，明禮知恥，這才是貧弱國家真正的力量，所以我提倡四句口號，作為我們民族立國之精神的基礎，這四句口號，就是：「明禮義，知廉恥，負責任，守紀律」。我們要個個人尚禮守法，見義勇為，負起責任，嚴守紀律，因為一個人如能「明禮義，知廉恥」，這個人必能自強。如能「負責任，守紀律」，這個人必能自立。如能自立與自強的人，必能不求於人。這種不求於人的人格，比任何的武力都要偉大。現在我們國家這種精神的力量，較之從前，已經增加很多倍，在數年以前，一般國人只知憑個人血氣之勇，不能如古人所謂「持其志，毋暴其氣」，而堅忍奮鬥。到了今天，一般國民普遍的進步，雖然不多，但大多數人已能守紀律，重秩序，聽命令，大家已能漸漸團結一致，堅忍自強，這不能不算是一個很好的現象，與很大的進步。但是我們要能真實增強國力，必須如我剛才所講特別注重體育衛生，使我們一般國民，尤其是一般青年學生，體育與德育智育，同時邁進，然後才能真正充實國力，國家的基礎，才能穩固，民族的復興，才有把握。總之，現在大家總要知道我們國家危險萬分，而自己國家的力量又不夠，所以各人應該如何拚命的學，刻苦的幹，不斷的鍛鍊體魄，以造成健全的人才，來報效我們的國家民族，完成革命的使命。最後還有一層要緊的道理，就是教育應該注重養成勞動的習慣，發揚服務的精神。大家要曉得，教育和勞動，是不可分離的，如果只學而不勞動，坐言而不起行，任你學問和理想如何好，也不相干，這樣學問就不是真正的學問，所謂「教」「學」和「做」應該要合一。而「勞動」「生產」「教育」實為不解之連環，而其最基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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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點，就是要使一般學生養成勞動的習慣，發揚服務的精神。倘若你們在學校裏不養成勞動的習慣，將來出了學校，一定不能刻苦，不僅不願為公眾服務，結果，做了社會上一個無益有害的寄生蟲，這還算一個真正受教育的學生嗎？還能做救國救民的事業嗎？所以我們在學校裏，就要從日常生活中練習勞動，養成習慣。例如前面所講的灑掃一事，就可以作為養成勞動習慣的一個起點。如果你們賤視勞動，什麼事都不做，甚至現在連箕帚不願拿起來，將來還可以在疆場上為國犧牲麼？我們要做救國救民的事業，就是為國為民服務而勞動，古今中外，凡是能成大功立大業的人，未有不習勤耐勞以自苦自勵的。現在我們國家民族，正在危急存亡的時候，若非人人勞動為社會國家服務，以充實社會國家的力量，何能復興。從此以後，一方面各位要以此自勉，一方面更要隨時隨地盡心盡力來教導一般民眾，使他們都能「明禮義，知廉恥，負責任，守紀律」，人人都能為社會國家勞動服務，以期達到共同救國的目的。以上所講的幾點，就是我們一般教職員以及各界領袖和社會上一般知識份子應當負的責任和必須身體力行的緊要道理。在此國家興亡的最後關頭，大家應該如何刻苦自勵，振奮有為，以盡到你們救川救國的責任。我們民族，自黃帝以來，已有五千年光榮的歷史，和最高尚的文化，我們黃炎華冑，實為世界上最優秀的民族。現在我們不怕我們祖宗的光榮不能恢復，亦不怕國家不能挽救，民族不能復興，而只怕我們不能自立自強。如果大家從此照我所講的意思，一一切實做去，大家便可以無愧為正正堂堂的中國國民，而且必能建設新四川，創造新國家，復興民族，完成革命的大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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