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容來源：卷十八    演講

隸屬章節：演講＼中華民國三十年

——中華民國三十年十月二十日對第三次南嶽軍事會議講——

要旨
    一、高級將領存養省察與研究大學的重要。
    二、軍隊精強的秘訣先要靜肅次要安定。
    三、剿匪手本與抗戰手本的效用與重要性。
本文
    今天所宣讀的是參謀長會議訓詞的第三冊，這些話，本來是我今天所要說的，但我在一年半以前就已經說過了。我們的戰術戰略在一年半以前，就應該轉守為攻，然而大家都沒有依照我的指示去作，所以到現在不僅我們沒有表現什麼攻擊的成效，而且敵人仍舊可以到處竄擾，可以到處攻擊我們，還是和從前的情形一樣！以後我們要不再受敵人的打擊，就一定要發揮我們攻擊精神，對敵人採取積極的攻勢，惟有這個辦法，纔能挽救我們目前這個戰局！本來我在第一次南嶽會議時，就已經說過，我們第二期抗戰的特質，就是要轉守為攻，轉敗為勝，這是說就當時敵我雙方的情況來判斷，我們已經可以站在主動的地位，到處來打擊敵人；現在離第一次南岳會議，已經有了三年，這三年的中間，不但戰局演變，使作戰的地形更加有利於我，而且我們的武器一天一天的加強，敵人的弱點一天一天的暴露，我們有此優勢，當然更可以大膽的向敵人採取積極的攻勢，更可以從各方面來打擊他，來消滅他！今後各級指揮官和參謀長一定要轉變過去的心理，對於部下的訓練和教育，都要告訴他們這個道理，使他們去作攻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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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準備！要知道現在我們攻擊的時期確已到來，我們一切訓練和作戰的準備，必須要合乎攻勢的要求，纔能達到我們轉弱為強，轉敗為勝的目的！這是此次會議所要指示你們的最重要的一點，希望大家會議之後，要切實作到。

    第二點、現在還有許多人希望敵人南進或北進，希望他參加世界戰爭；以為敵人如果參加了世界戰爭，就不會再來進攻我們，我們就可以免除危險，這種徼幸苟安的心理，實在只有害了我們自己！要知道：如果我們不能用自己的力量，將敵人逐驅出我們的國土，那就是敵軍將來自動的全部撤退，也不能算我們的勝利，反是我們最大的恥辱！而且即令敵人南進或北進，他對於在中國所佔領的重要據點，亦決不會放棄的，除非我們能用自己的力量去攻擊他，消滅他，然後纔能收復失地，獲得真正的勝利！如果大家現在沒有這種信念，而存心希望敵人南進或北進之後，抽調侵華的兵力，我們就可減少危機，因而鬆懈軍心，偷安一時，那這就是一種最危險，最卑劣的心理！充其極致，簡直足以滅亡我們的國家！這一種徼倖的心理，希望大家要絕對革除纔好！
    第三點、這幾天大家重讀我過去的訓詞，都知道你們並沒有切實作到；以後一定要遵照去作，不好再這樣自欺欺人。我今天還有一段話可以告訴大家，足以證明我的訓詞與手訂小冊之重要，和你們能否認真實行關係之重大。我前年召見彭德懷等各將領的時候，問他從前和國軍作戰了許多年，有些什麼感想？他經過的地方是那裏最感覺困苦？他說：「說到困難，就是我們逃到西康的時候，感覺一切環境是最困苦不過了。」我又問他從前與國軍作戰時最怕的是什麼？他們很直率的答覆我說：「就是 委員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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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國二十二年在廬山訓練幹部之後，一般國軍都能遵照當時所頒發的剿匪手本切實的奉行，這是我們最困難，而亦最怕不過的事！」他跟著又說：「國軍沒有其他的長處，只是一般高級將領能奉行 委員長的指示，毫不躊躇的去實行，這真是使得我們簡直無法應付！」由他這些話，可見我們過去剿共和現在抗日，都只要能依照我所說的話，所編的書，一件一件作到，就沒有打不敗的敵人！我因為你們前方的將領，恐怕沒有時間去研究典範令和各種教程，所以特別編了一本「抗戰手本」，乃是根據這幾年抗戰的經驗，以及典範令中最重要的幾點，簡單扼要的摘錄出來，總共不過五十頁，不僅便於記憶，而且容易作到。希望大家以後訓練作戰，都要照此手本，切實力行，那就沒有什麼作戰不能得到勝利的。但我們要部下去實行，一定先要我們上官自己以身作則，研究實行；如果我們上官不研究，不實行，那部下自然更不注意了！共產黨自認他們對于剿匪手本實行以後，他們在江西就無法立足，以共產黨當年的兇狠，我們國軍尚且能夠消滅他，何況日本今天來到我們國內作戰，天時地利人和都是我們優勝，難道還不能把他消滅嗎？現在請大家將大學之道拿出來，全文你們自己去研究，我現在要摘取其中的兩段再對大家念一遍：

    「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於至善」這三句話，就是大學三大綱領。天地父母生了我們下來，就有一種天賦靈明的德性，這就是「明德」，本來是人生所本來具有的，但是有時不免為氣質所拘（人之氣質，有剛有柔，有高明，有沉潛，倘任其偏向發達，不加修省，必至影響及於本體），為物欲所蔽（一切聲色貨利功名權位之外慾，亦足以掩蔽本性，使之馳騁迷途而忘返），漸漸失去其靈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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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至於泯滅，而一切驕奢淫佚失德敗行的行為和惡習，乃從之而生。大學之道，第一就是要修明「明德」，以去人慾而存天理；亦可以說是要盡天性而除物慾，要使此明德天性保持其本體之純明，不為氣質所移，不為外物所感，日益發揚光大充實完善，這是修己的工夫。亦就是「格，致，誠，正，修身」的綱領。
    但是明德新民，雖當止於至善，究應怎樣纔可做到呢？大學所謂：「知止而後有定，定而後能靜，靜而後能安，安而後能慮，慮而後能得」，這就是講止於至善的功用和效果。意思就是說：我們先能由格物致知的工夫，來求真知灼識，見到獨一的至善之境，把握住這一個獨一至善之理，確定心中的信仰，這就是「知其所止」，也就是「止於其所當止」，然後在事既有不易之理，在心自有不易之趨，這樣心纔定下來。心能安定，然後妄念不萌，外務不搖，而能澄澈光明，虛靈燭照，這就歸到靜的工夫。靜了之後，便能泰然怡然，無入而不自得，這就做到了安的地步。安了之後，對於事事物物，便能深思遠慮，精研一切，調處一切，無往而不得其宜，亦無往而不收其功，這就是所謂「安而後能慮，慮而後能得」。總之，最終的目的，是要使事事物物止於至善，而首要的工夫就是先要此心能知止，就是能止於至善。這個道理，我們再可以就軍事教育中舉一個例來說明，我們軍隊裏面，一切的動作，第一個口令就是「立正」。立正的意思，就是要他的動作與精神安定下來，使他的心思完全集中於一點，立正以後，就要做到寂然不動，無聲無息，這就是「靜肅」，軍隊如要精強無敵，第一要訣就是要先做到絕對的「靜肅」，其次就是全軍上下，要安定不懼，然後乃能整齊嚴密。平時必先要養成此種靜肅安定，整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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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密的習性，戰時纔有周密的計劃，至善的調度，尤其是在危險困難的時候，纔能沉著果決，剛毅無畏，獲得最後的勝利！凡此都是大學上「知止」的道理。
    這個道理，各位從前年輕的時候，也許覺得太深奧，但現在大家都有了相當的年齡，在部隊裏面也閱歷了很久，就應該自己都體會得到。尤其是「知止」與「定」「靜」「安」「慮」「得」的功夫，我們作高級將領的人，真是缺一不可！否則，臨陣作戰，心中就沒有把握，甚至要風聲鶴唳，草木皆兵。即如此次長沙會戰，照敵人的態勢看來，無論他如何擾亂，我們只要不為所動，先將兵力集結起來，相機運用，那敵人就絕對無法得逞！所以在臨陣之先，我們高級將領必須認清自己的目標何在？任務何在？認清之後，必須決心貫澈，完滿達成，這就是知止的功夫。等到敵人到了我們的面前，我們高級將領第一步心理要保持鎮定，不奪不搖；靜了之後，自必神明泰然，如鼎之鎮，這就是做到了安的地步。能安必能慮，必能思考研究，如此，一切敵軍的情形和動作，就完全在我們神明洞燭之中，同時我們自己的部署和計劃，當然可以適合機宜，那我們還不能獲得勝利嗎？這個道理，如果一般團長以下的主官不明白猶可說也，但做了師長以上的將領如果也不知道，那我們就決不能算是一個好將領。我們這一次長沙會戰，最大的毛病，就在於「慌張」！換言之，就是不知所止，不知定、靜、安、慮、得的道理，所以敵人得以投機取巧，來去自如。從今以後，大家切不要再以為大學中庸或其他的經書，與我們軍事沒有關係，要知道：我們如果能透澈了解其中的精義，就隨時隨地都可以拿來運用，而且無往而不成功。尤其是大學和中庸這兩部書，字數不多，大家更要切實研究，隨時體認，可以說我們一切治軍、作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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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人、處世的道理，都包括在裏面。對於這種根本大道，如果我們都沒有研究，那我們遇到什麼問題，心中毫無主張，毫無把握，就如無根之樹，沒有不失敗的道理！尤其我們一般高級將領，大家都帶了幾萬甚至幾十萬的部隊，如果沒有這種根本的精神和修養，那不僅我們個人危險，就是我們部下所有的官兵，大家都有不測的危險！我們作高級將領的人，最重要的就是要能打破生死關頭，我們人生究竟有什麼意義？我們究竟為什麼而生？死又應該為什麼而死？這個問題研究明白之後，我們無論辦理政治軍事，都可以得到成功。而大學中庸這兩部書，就可以幫助我們解答這個生死成敗的問題，所以我們必須精心體會，切實研究。
    此外還有兩部應該閱讀的書，一部是曾文正公家書，共有四卷，其中三四兩冊，多涉及軍事，尤注重當時清軍與太平軍在江南江北一帶的實戰狀況與他的作戰方略，現在敵我戰鬥的情形，許多情況，正復相似，大家看了，一定特別可以得益。其一二兩卷，則多是教他子弟如何修身，如何讀書，其中有許多原則，正是你們現在三四十歲以上的人所應該採取效法的，大家也應該認真研讀，作為進德修業之資。
    另外一部是王陽明傳習錄，也是我們高級將領必讀的書籍。這部書大部份是當年王陽明與其弟子講學問答的紀錄，讀過之後，不僅覺得親切有味，而且對於安定我們的精神，增長我們的膽識，都有很大的幫助。尤其是我們 總理知難行易的學說與王陽明知行合一的學說有什麼關係，有什麼不同，也都可以在這部書裏面找到解答，所以這部書，對於我們將領的修養，可說是非常重要。總之，我們中國的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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領一定要知道我們中國傳統的哲學，保持我們中國傳統的精神，我們中國從前沒有專門的武備學堂，也很少專講軍事學的書籍，歷代名將，都是以四書五經的道理來增進自己的修養，我們今後要成功事業，也必須效法他們。現在中國講軍事學最精要的有孫子吳子等書，所謂武經七書，這對於我們將領當然格外重要。然而明代戚繼光的練兵紀實，清代曾文正公家書，這兩部書皆是在我們中國近代軍事學上，佔了特別重要的地位，我們一般將領千萬不好隨便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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