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容來源：卷十六    演講
隸屬章節：演講＼中華民國二十八年

——中華民國二十八年十月二十九日在南嶽軍事會議講——

要旨
        一、國際外交情勢概述。
        二、湘北戰勝及於國際觀聽與國內人心之影響。
        三、敵勢之就衰與我國後期抗戰應有之戰略。
        四、長期抗戰之根本方策。
        五、勝利與成功之基本要道。
   　 六、希望大家再接再厲，加緊奮鬥，光大已得的勝利，完成抗戰的使命！
本文
    這次江南戰場各戰區黨政軍聯席會議，經過良好，結果圓滿，對於今後工作進行的具體辦法，大會已有決定，本委員長對大會所要說的話，亦已告訴白主任轉告大家，今天不必贅述。但一年來未與各位見面，此來特和大家會晤，乘這個機會將最近國際外交情勢和我們以後作戰的戰略，對各位扼要說明。
    自從月初湘北戰爭以來，我國抗戰局勢，已臨到勝利的一個大轉機，國際外交形勢，亦隨之一天一天好轉。就最近十天內所表現的事實，最值得我們注意的，就是美國對中日的態度，已有極明確的表示。第一件事就是本月十九日美國駐日大使格魯在東京日美協會歡宴席上，對敵國朝野知名人士發表其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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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上有名的演說，各報先刊登其要點，後露佈其全文，各位諒已看到，其中對日本軍閥明確指斥，最厲害的一節，就是說明他回國休假之半年中，在各地所見美國一般民眾對日本的觀感，他說美國政府與人民對日軍在華野蠻殘暴的行動，一致表示憤慨，對於美國僑民受日軍侮辱排斥，美國權益受日軍摧殘損害，一致表示憤慨！而對日閥所謂「建立東亞新秩序」，美國絕對不受欺騙，深知日本詭謀所在，無非要想驅逐歐美各國在東亞的勢力，因之其朝野人士尤表一致之反對，格魯大使根據此種事實和情況，昭告敵國政府與人民，很明白的說出日本此種政策與行動，如不即時改變，則美日關係，必至江河日下，將有不可收拾之一日，他這篇演說發表以後，明示美國對遠東的政策，已更堅定其維護公理正義的立場。第二件事就是前幾天敵軍主使上海偽組織警察侵入越界築路區與工部局巡警衝突事件，美國務卿赫爾於事起之當日，特發表談話，對日本企圖改變上海租界現狀，表示堅決反對；同時宣稱美國在上海及遠東的駐軍決不撤退，這一個強硬的表示，更予侵華日閥以一大打擊；在此後三個月中本來是已廢棄的美日商約是否續訂的關鍵，依格魯大使所表示，如果日本現行政策與態度不予改變，不僅美日新約無從談判，美國對日本政策推行之結果，將有不能容忍之一日。所以在此後三個月當中，乃是遠東局勢轉變之最大關鍵。我們現在可以看出，無論歐戰形勢如何演進，無論美國國內對歐戰之政策尚有多少歧異未能決定，但其對遠東的政策，不論政府黨與反對黨已完全趨於一致，美國已明白表示，不直日閥之所為，而要求改變他在東亞大陸之政策與行動，這實在是國際外交形勢的好轉，關係於我抗戰前途最大的一件事，也就是我國兩年又三月的抗戰，尤其是自去年此時武漢撤退迄今我國軍民犧牲奮鬥所得的結果。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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料此後三個月中，國際外交必有更利於我之大進步，可以斷言。
    其次，講到蘇俄的外交情形。蘇俄對歐戰的態度，現在仍和從前一樣，沒有什麼變更，他在此歐戰初期，不願參加任何一方作戰，而要保持其中立地位，俾可獲很大的利益，這是顯而易見的。但自英法土互助協定簽字以後，蘇俄要求土耳其封鎖黑海海口，已告失敗；土耳其此種決定，使蘇俄對芬蘭態度不得不趨於和緩，蘇芬關係和緩了，於歐洲局勢當然有重大的影響。此後如何演變，固難預測，但蘇俄對歐局的重視，則可斷言。我們所應該注意的，就是蘇俄對遠東的政策，至今仍守定原有立場，沒有什麼變更，雖然在表面上他是要拿全力注重歐洲，但實際上他對遠東方面的警戒，絲毫沒有放鬆。根據最近的情形，日本漸對蘇俄讓步，頗想對俄妥協，此不僅諾門坎之停戰協定為一明顯之事實，就是他在東三省的負責將領，也亟於希望對蘇和緩，以求告一段落。而在蘇俄方面，雖然在蘇芬關係緊張時，也許有緩和日本的意向，然到現在，他在波羅的海的霸權，已經形成，在東南歐方面，這次英法土互助公約中聲明，已有規定，土耳其決不參加因履行盟約而致引起之任何蘇土間的戰爭，他也可以安心無憂，在此情況之下，蘇俄對於日本，實無讓步妥協之必要，且因西方安全無慮，轉可集中力量於遠東，對日施以壓力，採取更強硬的態度，這都可從最近蘇俄對我國與對日本之態度表示，概見一斑！
    根據上面所說，與遠東利害關係最切而實力最大的美俄兩國，對中日戰爭的政策趨向，既有明確之表示，其他英法兩國，此後亦必能堅定其一貫的立場，共謀壓制侵略暴力，亦為必然的趨勢。所以國際外交形勢，實在是一天一天顯明進步，足以助成我抗戰的勝利，而策進東亞之安全與和平。但大家要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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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我們要求得國家獨立與民族解放，一切要求之於本身。如果我們本身健全充實，一切黨務政治軍事經濟等，都能及時進步，使前方抗戰能歷久彌堅，著著勝利，則外交情勢好轉，固然有利於我，即令不然，我們亦能獨立抗戰，自力圖強。反之，如果我們自身不健全，抗戰無進步，無論國際外交會不會好轉，即令好轉，我們亦不能獲得如何大的利益，這是一定的道理。即如此次湘北戰爭以前，國際形勢一時極為沈默，那時候蘇俄進軍波蘭，不久又與日本簽訂諾門坎停戰協定，英法以歐戰發生，無暇顧及遠東，美國對遠東的態度，亦無明確之表示，國際人士關心我國抗戰的，都替我們擔憂，而我們國內一般知識分子心理多不免動搖，以為局勢演變至此，前途不曉得如何危險！當時我對他們解說，無論日俄停戰或蘇俄進軍波蘭，與我國抗戰並沒有什麼妨礙，而且我們抗戰，始終是靠自己努力，只要我們自身能持久抗戰，愈戰愈強，國際形勢，只有著著好轉。但無論如何告勉，他們的心理總是不免動搖。後來湘北打了勝仗，捷電傳出，大家心理為之一變，國際上的觀感，也就煥然一新，對我們另眼相看。尤其是美國亦於此時對日本表示其明確之態度，一般心理，極感興奮。我們國民的信心格外堅定，與上月底的情形，可以說是完全兩樣。由此可知我們一切事全靠自己努力，尤其要靠我前方將士與黨政負責同志能隨時完成任務，獲得勝利，纔可以振作人心，增加信念，達到抗戰建國的目的。我前方同志努力與否，以及努力有無成效，關係於國家民族前途，如此重大，今後各位必須確實認識，為民前鋒，為國干城，非我莫屬，必須戒慎恐懼，加緊奮鬥，不斷造成勝利的光榮，以貫徹抗戰的使命！本委員長此次來到南嶽所要特別勗勉大家，希望大家切實作到的，這是最主要的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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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次湘北戰勝以後，一般國民知識份子的心理以及國際人士對於我國抗戰之觀感，固然是前怯後堅，完全不同，恰成為正反兩面之轉變，但是敵人——日本帝國主義者心理與精神上所受之打擊，更為重大，更值得我們留心！自此次湘北戰役後，敵軍上至將領下至士兵，以及其國內一般民眾厭戰心理已經充分暴露出來，即如此次敵軍由湘北進攻，於佔領新牆之後，他們總司令的命令，原擬直攻長沙，雖然他已知道我軍在新牆河北岸最多只有兩師人與他作戰，但因我軍奮勇抵抗，敵軍官兵即為之膽寒，後續部隊，亦即不肯奉命前進，由此項情報觀之，可知這次戰爭，不僅敵軍心理動搖，而且完全表現出他們渙散怯弱的心情，尤其他國內民眾，看了軍閥之窮兵黷武，永無結束之日，對於侵華戰爭，格外感覺失望，格外表示厭惡。敵我兩方軍民士氣與心理之消長情形如此，實為我抗戰勝利之最大關鍵。我全國軍民，實在愈戰愈強，而敵人愈戰愈弱。各位高級將領對於敵我兩軍這種戰鬥心理與戰鬥力量之轉變，要時刻注意研究，喚起部屬的注意。我們對本身力量的日加強固，如果沒有察覺，還不要緊，但敵人厭戰心理與敵軍所表露出來的最大弱點，我們一定要研究明白，多方設法來打擊他，以保持我們已得的勝利。更進一步說，僅消極的保持戰果還不夠，我們一定還要能積極前進，發揚戰果。否則，我們如不前進，敵人就要前進。照現在敵人厭戰不前，與其上官命令不生效力，足以證明敵人實在已疲弱不堪，我們如能乘虛蹈隙，勇往進攻，就格外可以振作我們整個的士氣與軍心。大家都知道：我所定戰略，一貫穩健，決不會過度冒險。此次湘北之戰，戰略上起初本非採取攻勢，而僅為防禦的戰略，後來乘勢轉進，竟獲得此決定的勝利，可知敵力已疲，我們進攻的時機已到。本來防禦的戰略乃是第一期——前期抗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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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戰略，現在進到第二期——後期的抗戰，我們的戰略，應該是見到敵人的破綻，見到敵人厭戰怕戰不敢前進的時候，我們就立刻採取攻勢，決然攻擊前進。所以我們今後的戰略運用和官兵心理，一定要徹底轉變過來，要開始反守為攻，轉靜為動，積極採取攻勢。固然我們現在的武器與裝備，還不能從事於徹底的大規模的攻擊戰；但是我們一定要不斷研究出避實擊虛，乘間蹈隙的方法，使各地敵人都受到我們的打擊，不能不失敗退卻，如此次湘北戰勝之例！這是我們高級將領與各省主席以及一般黨政軍負責同志，人人要奮勉努力，發揚攻擊精神，提高民心士氣，善為配合運用，以求其成功的！要知道：我第二期作戰的要旨所在，不是要在裝備上武器上與敵人決勝負，而重在戰略上與精神上來與敵人決生死！以上幾段話是就最近國際外交情勢與國內人士心理，以及敵人的內情，簡單扼要的告訴各位，使各位知道我們抗戰的進程，無論從那一方面看都已達到了轉守為攻，轉敗為勝的階段。至於以後我們抗戰的政略歸越如何？趁此機會，也要對各位說一說。

    我曾迭次講過：我們這次抗戰，一方面在求中國之獨立自由與平等；一方面也是為了保障國際信義與確立永久和平，我們認定中日問題，實在是世界問題之一環，只有與世界問題同時解決，才能獲得徹底的解決。所以我們這次抗戰，既發動以後，一定要與勢在必起的世界戰爭連接起來，並且要與世界戰爭同時結束，纔能獲得最後的勝利！我們的抗戰目標，一貫如此，決無改變。現在歐戰已起，而我抗戰轉勝，東亞西歐的兩大戰爭，已經連接起來，可以說我們第一步目的，已完全實現。我們對國際外交的政略，已獲得一個最大的勝利與成功！此後第二步目標就是爭取最後的勝利；就是要勇猛堅定的抗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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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以承接歐戰結束的新局勢。因此，我們的戰略亦就是要使中國抗戰能達到與世界戰爭同時結束的目的。如此，纔可以徹底解決遠東問題，真正獲得永久的和平。現在一般意志不堅定的知識份子沒有認清這個長期抗戰的意義，更沒有認清我們抗戰最後歸趨一定的事理，所以一月以前，當蘇俄與日本訂立諾門坎停戰協定，英國為天津上海租界問題對日遷就，並將海軍撤退之時，他們就以為抗戰無望，心理動搖，亟亟希望第三國出來調停，殊不知現在任何第三國都無法出而調停中日戰爭；其在我國，更沒有託第三國調停戰爭的必要，因為此時任何調停結果，於中國都無利益可言，何況事實上亦決不能獲得如何結果。所以我國抗戰只有朝著既定目標，努力前進！要知道：現在世界大戰雖在起始，將來必有一個結局，國際形勢，亦必隨之發生一個大的變動，這也就是說國際是非，必有大白之一日，公理與正義終必伸張。我們抗戰，就是要持久到世界大戰結束，公理正氣伸張之日，纔能獲得最後勝利！否則，如果我們不能忍耐堅持，而要急求速效，則最後勝利的目的不能達到，結果就要歸於失敗，而兩年多抗戰以來將士同胞的流血犧牲，將完全沒有代價！所以今後我們只有堅持努力，抗戰下去！就整個戰局形勢來看，可以說：我們現在還只戰到勝利的中途，要想達到勝利的目的，一定要堅持到歐戰結束，世界問題得到解決之日，始能獲得抗戰最後的成功！如其不然，在歐戰沒有結束，世界問題尚未解決以前，我們若急求速了，妄想日本妥協講和，這就是自取失敗，自取滅亡！這是我們抗戰一貫的方針與最大的政策。乘此一年久別，南嶽重聚之時，本委員長特別要剴切宣示給大家，希望各位徹底明瞭這個道理，本此方針與政策，在各前線堅忍奮鬥，愈戰愈勁，不問國際形勢如何變遷，不管抗戰環境如何困難，祗是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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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努力一意作戰，用最大的韌力，和敵人拚下去，以盡到我們對國家對世界一貫的使命。要知道抗戰到了今天，我們最後光榮偉大的勝利，必有完滿達成的一日，這已是絲毫沒有問題的了！
    自從抗戰開始，各位在前方惡戰苦鬥，已兩年多了。現在歐戰已起，而日寇深陷泥淖，日就疲敝，我們反抗暴力侵略的戰爭，在時間上已與歐戰連接起來，這是我們將士努力的結果，也是我們致勝的樞機，雖然現在歐戰形勢，與我們緒戰當時所預料的稍有出入，例如由於蘇德妥協，致使英法蘇的結合未能成功，而日德義防共軸心解體以後，所謂民主集團與極權國家兩個壁壘不如初料之十分分明；但日本外交始終陷于孤立，當初一般人以為歐戰一起，蘇德既已妥協，蘇日又在遠東簽訂諾門坎停戰協定，日本必可乘此機會全力侵略遠東，然到了現在，情形適得其反，不但他在大陸上不能鬆弛他對蘇俄的防備，即在海上，自從美國太平洋安全巡邏制度確立，並在夏威夷菲律賓等地，一天一天增強其空軍海軍力量以後，暴敵已不能如前此之橫行無忌，而實際已到不能安枕之時！總之，我們抗戰，既能堅持到現在歐戰發生，使困竭的日閥不能再乘歐戰肆行侵略；反而我們已確實把握勝利復興的時機，這就是我們已得到一個最大的成功。此第一步的目的既能達到，則最後勝利，也一定能夠完成！但一切的一切，根本之根本，還是要靠我們本身能作繼續不斷的努力，我們以後如能專心一志，堅忍奮鬥，增強本身力量，打擊敵人弱點，處處能獲得勝仗，時時能發揚戰果，則不僅遠東形勢的發展必然有利於我，即國際正氣和平的新局勢，亦必能由我們創造促成！希望大家明白這個道理，再接再厲，加緊奮鬥，來爭取最後的勝利，完成我們革命的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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