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容來源：卷二十一　 演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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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民國三十五年十一月十四日在

　　　南京對國民大會本黨黨員代表講——

要旨
　一、檢討本黨過去招致失敗之原因，皆由黨內意見紛歧，步驟零亂之故——目前革命的環境遠較過去為險惡，非精誠團結不能圖存。
　二、政協會議修改憲草之原則，係適應客觀環境而成立，黨員代表在大會中，應從權接受，徐圖補救於將來。
　三、此次大會應即行憲的主張不宜提出，免為反動派藉為宣傳口實。
各位同志：
本文
　這次國民大會是本黨還政於民一個重要的步驟，對本黨革命的成敗，以及國家的榮辱和民族盛衰，關係至為重大，各位同志，所以不辭辛勞，從全國各省以及海外各地，踴躍赴會，目的即在共同負責，使本黨五十年來的革命工作，在這次會議以後，獲得一個實際的結果，把建國的重任交給全國民眾來共同負荷。這次大會既有這樣重大的關係，所以在開會之前不能不把我個人對大會的意見和感想告訴各位。我們在今後開會期間應採取怎樣的態度，也是本席在會前應該向各位說明的。
　我們中國的革命運動，自本黨　總理領導以來，已有五十餘年的奮鬥歷史。從乙未年　總理組織興中會到辛亥年推翻滿清，二十年間，本黨有 總理和先烈們的精神感召，有主義的激厲鼓舞，黨員同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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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革命運動，拋頭顱，流鮮血，再接再厲，百折不回。到了辛亥年，終於推翻滿清專制，創造了中華民國。但是民國成立之後，因為本黨內部的意見不能一致，尤其是重要同志對於主義的認識不清，致使黨內的糾紛，日益增加，革命的力量，互相對消，於是到了民國二年，本黨在內憂外患交迫之下，便遭遇了慘痛的失敗。今天我們要還政於民，舉行國民大會，集全國黨派與國民代表於一堂，制頒憲法，確定國家百年大計的時候，更不能不想到當時失敗的教訓，和我們 總理在民國元二年間所受的恥辱和痛苦，來作為今後的殷鑑。各位同志一定還記得，在民國二年的時候，袁世凱本來沒有打敗我們的力量，只因一般黨員對　總理的主義和革命方略，沒有深切的瞭解，甚至各逞己見，互不相下，發生許多誤解和曲解，大家不聽從 總理的指揮，不服膺 總理的意志，纔招致這次慘痛的失敗。我們可以說，民國二年的失敗，完全由於黨員對 總理不服從，對主義不信仰，意見紛歧，步調零亂所招來的惡果。這是本黨一段最痛心的歷史，是我們全黨同志都應該永誌不忘，痛切反省的。當時的情形，我們現在讀了總理遺教中陳英士先生致黃克強先生的一信，便可以知道。後來許多同志雖知悔悟，但是已無法挽救了。民國三年以後， 總理在顛沛流離當中，建立了中華革命黨，重申紀律，集中力量，繼續奮鬥。自民國三年中華革命黨建立起，到十三年止，這十年當中，各位有許多都曾親歷其境， 總理在這時期，為革命，為主義，不知受了多少委屈和恥辱。我們可以說：這十年是 總理一生最痛苦的時期，他在民國十四年還不能親見革命的成功，主義的實現，內心痛苦萬分，以至於臥病不起！以 總理身體的強健，精神的充沛，如果身心得到快慰，決不會只有六十歲的年壽，他的逝世可以說完全是因為黨內同志分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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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憂外患，紛至沓來，使他心力交瘁，為革命為主義而犧牲的。我們現在恭讀他的遺著，回想他的訓示，真是愧憾萬分。　總理時常說：「革命環境無論怎樣險惡，都不足怕，所怕的是黨員對於主義的信仰不堅，同志之間沒有共信，不能互信。由此所招致的挫敗，比任何挫敗都要嚴重，而這種痛苦，也比任何痛苦更為深切。」這些話都是　總理生前親自對我們說的。當時我們聽了還不大明白，現在纔能深切體認到 總理那時內心的憂慮和悲痛。我現在不能不鄭重地重複告訴各位同志。黨員的意見不一致，力量不集中，所加於革命前途的損失，比遭受任何外來打擊都要嚴重。反之，自民國元年或十五年以來，如果我們全黨同志，能夠意見融洽，步調一致，力量集中，共同奮鬥，則以我們這樣多的黨員，這樣久的歷史，我可斷言三民主義早就已經實行，五權憲法也早就已經頒布，決不致遭受今天這樣的挫折和侮辱了。過去為了主義，為了革命，不知道犧牲多少先烈。現在在座的黨員，這時就應該反省，是否對得起過去已死的先烈？是否負起了自己應盡的責任？三民主義何以還不能實現？五權憲法何以還不能施行？甚至到今天我們領導抗戰，獲得勝利以後，為什麼還要遭受不革命和反革命份子的包圍攻擊，使我們蒙受無比的恥辱？我們想到這些，真不知要如何痛心？如何愧悔？革命黨黨員遭遇挫折的時候，必須具備一種最重要的精神，就是要反求諸己。不問敵人的陰謀如何毒辣，敵人的力量怎樣強大，我們都應該檢討自己，知恥自強。現在我們國家弄到這種地步，我們不能不承認是由於本黨同志，沒有同心同德實行主義的結果。這是我們全黨每個同志都要負責的。而我個人擔負了黨的總裁，更要負最大的責任。
　自從民國十三年本黨改組以後，不幸 總理就在十四年中道崩殂，本黨失去革命的領導，顛沛流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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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崩離析，僥倖求得生存。自民國十四年到三十五年，這二十年的歷史，我們今天反省起來，真覺得無限的慚愧，無限的痛心，我們實在太對不起 總理，對不起先烈了。從 總理逝世到二十年「九一八」事變，這六、七年中間，本黨內部，意見紛歧，不僅招致了內亂，而且引起了外患，當國民革命軍佔領南京以後，汪精衛受共產黨的愚弄，在武漢成立政府，造成了寧漢分裂，後來革命軍北上，日本帝國主義者出兵干涉，又發生了「五三」濟南慘案。那時革命陣營分崩離析，幾乎全盤失敗，而我們今天之所以沒有失敗，還能存在，還能在這裏召開國民大會，實在是全憑 總理和陣亡將士在天之靈的護持！這中間經過的詳細情形，我今天不必追述。總之，自「九一八」到「七七」抗戰發動這五六年間，我們又無時無刻不處在憂患之中，沒有過一天安寧快慰的日子，七七以後，更不必說，大家都茹苦含辛，誓死奮鬥，許多忠勇的同志到今天已壯烈犧牲了。幸賴我們 總理遺教的指示，全國軍民的堅持到底，終於獲得了最後的勝利，我們纔能回到南京來召開這次國民大會。
　今天在國民大會開會以前，我們回想過去慘痛的教訓，瞻念未來艱鉅的使命，本席個人不能不將我心裏要說的話，盡量傾吐，對各位代表同志詳細說明，不然，我就不配做你們真誠的同志，不配做一個革命的黨員。大家要知道：我們今天革命的形勢到了怎樣的情況呢？剛纔我已經對大家說過，本黨現在受到反革命和不革命份子的包圍攻擊，革命運動到今天可以說遭遇了最大的難關，我們能不能衝破這個難關，就要看這次國民大會是成功，還是失敗？因此我們今天在場的同志，大家遭遇了最後的考驗，這一次大會就是考驗我們在這個危急存亡的關頭，能不能記取過去慘痛的教訓，痛改過去的缺點，來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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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艱鉅的使命！我要提醒各位，我們今天如果再蹈民國二年的覆轍，在國民大會中意見紛歧，步驟零亂，那不僅本黨過去五十年的歷史要在這次大會全歸消滅，而且恐怕將來再也不會有第二個組織中華革命黨的機會，來使本黨復興，更不會再有今天這樣一個機會來給我們召開國民大會了。我們要實施憲政，還政於民，完成革命，都要看這次大會的結果如何而定。我個人常常反省：二十年來對黨對國實在沒有完成職責，徒然做了革命的罪人，使我們的黨到了今天還遭受如此重大的恥辱！現在國民大會的召開，已是本黨存亡榮辱的最後關頭，各位同志都應該深切反省，作一個鄭重的檢討，我們究竟是做　總理的忠實信徒，為三民主義五權憲法而齊心協力奮鬥到底呢？還是各人做各人的，主義不管，黨也不管，任令這次國民大會開得四分五裂，毫無結果，使 總理和先烈飲恨於地下呢？這是今天在場的各位代表同志，人人應該慎重抉擇的。

　現在真是我們革命大業為山九仞功虧一簣的時候，也是本黨成敗存亡的決定關頭，我們黨的前途究竟怎樣演變呢？自從 總理去世以後，我常把本黨比做寡婦孤兒的家庭，外有強鄰惡霸的虎視，內無應門五尺的僮僕，任何人都要來欺侮我們，壓迫我們。從民國十四年到十六年，本黨環境的惡劣悲慘，真是不堪回想。後來雖然經過全黨同志苦心孤詣，同心一德的奮鬥，使黨能夠保存，但是今天的情況卻比以前更是危險萬分，我們試看現在黨的內部，是如何的鬆懈，如何的散漫，如何的脆弱！而反對本黨的各黨各派又是如何的有組織，有計劃，彼此聯絡一致，處心積慮的要來打擊我們，壓迫我們，分散我們，他們不使我們一敗塗地，是決不中止的！在這種環境之下，我們如不痛切警覺，澈底改正，則我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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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場上即使有絕對多數的黨員代表，也不免要失敗的。我們同志必須有組織的能力，有團結的精神，有鬥爭的技術。如果不講求這些，那本黨革命的傳統，就要在我們的手中斷送！我要痛切的告訴各位同志，以我們這樣鬆懈的組織，為什麼共產黨仍然不能推翻我們？打敗我們？這沒有其他理由可以解釋，唯一的解釋是　總理和先烈遺留下來的餘蔭，我們還沒有消磨淨盡，所以本黨還得以倖存。不然的話，我們早就被共產黨消滅了！今天我們面臨著本黨危急存亡的關頭，要渡過這個難關，就祗有同心協力，犧牲小我，來成全大我。各位同志要知道，這次國民大會開會的時期，乃是本黨與共產黨反動派最後的一次決鬥，這一次決鬥，比二十年來任何決鬥都重要，都困難，我們全體同志在這次決鬥中，是生則同生，死則同死，成功則整個的成功，失敗則整個的失敗。這種成敗相同，生死一體的關係，大家不可不切實明瞭。我決不是要抑止黨員發表個人的意見，相反的，絕對尊重黨員同志各人的自由。各位同志有什麼委曲，有什麼意見，儘可提出，但一定要在黨內陳述，我個人必定儘量接受，虛心採納。然而我們和別的黨派在一起的時候，就不能沒有共同的主張和一致的步驟，否則就會陷於整個的失敗，而不是一個人的失敗。這次大會可以說是本黨為革命而鬥爭的舞臺，我們黨員有不有革命家的志氣和風度，就可以在這裏看出。這絕對不是什麼統制的問題，而是因為當著革命的最後關頭，我們不但要有組織，而且要想方法，講技術，同心同力，纔能衝破難關，完成這最大的使命。
　第二點要說的是關於憲法草案的問題。各位同志對於這次準備向大會提出的憲法修正草案。也許還沒有完全見到。現在外面已有許多批評，更有許多宣傳，利用這一點來誣蔑本黨，刺激我們的同志。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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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對於這件事一定覺得非常的悲憤，我們黨員如果面對這種誣蔑，還無動於中，也就不能算做革命黨的黨員了。我個人對於這事所感到的悲痛和憤慨，也許比任何一位同志都要深刻。但是各位同志要知道，今天在座的各位黨員，都是三民主義的忠實信徒，是本黨的忠實幹部，有那一位說他是不信仰三民主義和五權憲法的嗎？我深信沒有一個人承認的。我們每個黨員，都應該信守主義，遵從黨的決議。所以無論是政治協商會議中本黨的代表以及全體中央委員，決沒有一個人喪心病狂，願意拋棄三民主義和五權憲法的。我可以擔保，我自己就絕對不會違背三民主義和五權憲法的。這一點我要求大家相信我，同時也要求大家，相信中央各位負責的同志。這次憲法的修正草案和政治協商會議所提修改的原則，是不違背三民主義和五權憲法，各位將來可以詳細研究，平心檢討，我不想在這裏多說。不過世界上任何憲法，如果忽略了現實的環境，祗憑主觀，勉強規定，馬上就付諸實行，不經過一點周折，恐怕是不可能的事。我想即使 總理現在還在世，他也不致作如此的規定。歷史上所有偉大的革命事業，大抵都經過無數的曲折艱難；尤其要認清環境，面對現實，才能解決實際的問題。如果拘執成見，一意孤行，圖一時的痛快，求暫時的速效，其結果不僅主義不能實現，反而失去以後成功的機會，必定要陷於全盤的失敗。尤其是我們現在要制定憲法，更不能不認清目前的環境和幾十年來中國政治的實況，如果單懸一個理想，一點都不能變通，那不僅在目前要引起許多無謂的糾紛，而且在憲法頒佈以後，亦不見得就能順利施行。所以我們此次制憲，倒不如適應環境，盡可能的容忍退讓，以期制定大法，奠立憲政的初步基礎。如果還有不盡完美，未能符合主義或者施行有窒礙的條文，則在頒布以後，我們仍有機會，提出修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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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促成主義的全部實現。各位代表都是革命黨員，過去從事革命工作，經驗異常豐富，尤其在現在這險惡的環境下，我相信各位一定能夠瞭解現實，以求適應，決不願逞一時的意氣，以致陷本黨革命工作於功敗垂成。這次政治協商會議，對五五憲草最大的修正點，是行政院對立法院的關係，修正的原則究竟是否和五權憲法完全沒有調協的餘地，可由憲法專家作詳細的研討，但是各位必須明白，本黨現在所要求的，是及早結束訓政，實行憲政，還政於民，使全世界與全國人士皆能瞭解本黨五十年來流血流汗不惜任何犧牲，都是為國家，為人民，為革命，為主義而奮鬥，決不是為個人或一黨打算的。這種瞭解，比任何勝利都來得重要。這次提出國民大會的憲法修正案，誠然與三民主義和五權憲法有相當出入，但是我們如果一定要拘執成見，斤斤計較，在形式上，文字上不容許有一點的變通，那在這次會議上也許可能通過，而將來實行的時候就要增加許多困難了。事實上我認為憲法修正草案的通過對我們革命並無損失。因為我們必須就全盤的形勢來考慮革命的前途，而目前的問題乃是政治的問題，環境的問題和事實的問題。如果我們根本不顧事實，不顧環境，來決定這黨國的大事，那我們的革命就一定要失敗，我們每個人都要成為 總理和先烈的罪人！我個人對這件事負了很重大的責任，內心更有說不盡的痛苦。但是我認為我們不能不用最大的忍耐，來克服當前革命環境的困難，以期達到最後的成功。這是我對這次制定憲法的意見，希望各位代表同志特別注意現實和環境，瞻念我們革命運動的前途，摒除意氣，運用理智，善盡個人的責任。
　最後我近來聽說還有人主張本屆國民大會的職權，不僅在於制憲，而且要行憲。我想如果為大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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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想，這種主張是絕對不應該提出的。現在共產黨最惡毒的宣傳，就是說本黨自私自利，把持政權，不肯還政於民，說這次國民大會是本黨片面操縱的集會，如果我們就在這次大會行憲，無異給共產黨的宣傳張目，共產黨更會振振有詞，肆意誣蔑，使本黨蒙受不能洗刷的冤屈，至少使我個人無以自白於國人。本來我為本黨為國家負責到今天，已經竭智盡能，我個人是可以交代，而且無負於黨國了。以後的責任，要全黨同志共同來擔負，更要全國同胞共同來擔負。我所唯一關心的，祗是我們革命的前途，也就是我們國家的前途。在這次大會期間，全黨同志的意見是否能一致，步調是否能整齊，關係黨國的榮辱和革命的成敗，非常重大。我一心禱祝大會成功，使我二十年來為實行憲政不斷奮鬥的素願能夠實現，也使本黨為國為民至公至誠的一片苦心，得以大白於世界。萬一大會不幸而失敗，那我祗有引咎而去，從此作一交代，這是我希望各位同志要深切瞭解的。國民大會關係革命的成敗榮辱如此重大，所以我不能不向各位同志作坦率的報告，不能不向各位同志表示我誠懇的希望。總之各位同志必須為整個革命前途著想，必須使這次大會圓滿成功，絕不可任其失敗。我個人決不辜負我們的同志，我一定為我們的黨，為我們的　總理和五權憲法三民主義而奮鬥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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