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容來源：卷十八    演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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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民國三十年十月十七日對第三次南嶽軍事會議講——

要旨
    一、一般高級將領要遵照統帥的指示，力行訓示。
    二、高級司令部組織不夠健全，聯絡不夠密切，運用不夠靈活，今後要重視一般幕僚人員的地位，提高
幕僚人員的水準。
    三、必須研究敵人的長處，纔能講求制勝的方法。
    四、要做到廢人利用，廢物利用，廢時利用，廢地利用，格外努力，認真整頓，纔能達到我們抗戰最後勝利的目的。
本文
    我近來問你們一般高級將領對於我所頒發的小冊子是否研讀過，大家都說已經讀過了；但是事實上大家都沒有照著去實行，所以也和沒有讀過一樣。這從那裏看出來呢？即如今天讀的「第一次南嶽軍事會議訓詞第三冊」，如果大家能夠效法其中所說敵人的長處，和實踐我所指示的要旨，那我們這次湘北會戰，就不會有這樣的犧牲，而且無論敵人怎樣厲害，我們是一定可以打破他！亦可以說：我們過去一切不必要的損失，完全是由我們一般將領，尤其是各高級司令部，不能遵照我統帥所指示的去力行的緣故！大家以後再是這樣，那不僅我們的軍隊必歸失敗，而且國家民族也不免於危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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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現在部隊裏面，無論官兵上下，一切事情都不實在，只知口說而不去實行。這個毛病若不改正，那不僅外國人要把我們當亡國奴看待，而且我們自己亦要招致亡國的慘禍！即如今天讀的這一篇訓詞，乃是我在二十七年所說的話，從二十七年到現在已經有了三足年的時間，只要你們能照我的話去實行，那無論你們怎樣遲鈍，也應該有很大的進步。但是你們每一次作戰——特別是此次湘北會戰——總是犯了這個只知口說，不知力行的大毛病，所以要受到這樣大的損失，這就證明你們完全沒有誠心誠意來執行我的指導，尤其是我們高級司令部組織不健全，以致不能盡到這個責任，實在是一個重大的損失！當然，我們也許有許多司令部的幕僚很努力，很辛苦，但一般說起來，大多數都不能盡量利用所有的人員，都不能發揮所有的力量，以致指揮不良，作戰失敗！你們試看：外國作戰的時候，他們一般司令部何等運用裕如，勝任愉快？而我們現在是這種情形！所以我們必須研究，一定要使我們司令部裏面所有的幕僚人員，大家都有事作，而且大家都能盡到自己的職務。這是我們一般高級將領今後最重要的責任。如果我們一般高級將領不求司令部組織的健全，不能羅致一般有能力，有學識的人才作我們的幫手，而祇是任用自己的親戚朋友，濫竽充數，自己又礙於情面，不嚴加督導，那我們這個司令部的業務，就一定要廢弛泄沓，零亂不堪，如此，到了戰時，就沒有不失敗的道理！所以我們一般高級將領，如果不能將過去的腦筋轉變過來，對於用人行政不切實研究，那不僅害了你們自己，而且要害了整個國家，要知道：現在外國軍隊作戰之所以能獲得勝利，固有種種原因，而其各級司令部組織健全，實在是一個重要的關鍵，他們一般司令部的人員，各人有各人的職務，各人都能盡到各人的責任，而且到作戰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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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級司令部一個少校參謀，派下去就可以指導前方的高級司令部，所以他們一般部隊聯絡密切，運用靈活，如同整個一體，因此作戰就能勝利。我們的司令部現在如果不照外國這種標準健全起來，那我們工作就不能推進，業務就不能實行，即令一時得勝，也是僥倖成功，終久還要失敗。外國上級司令部的少校參謀，可以指導前方高級的部隊長，我們現在上級司令部就是派一個少將參謀下去，一般軍長師長肯不肯聽他指導？這固然一方面由於我們一般軍師長過去觀念的錯誤，而最大的原因，還是由於我們的幕僚人員不知自重，亦不知道自己的地位和職責之重要，甚至於自視為主官的私人，專門作一種消極的被動的工作，這樣，當然不能取得人家的信仰！以後我們一般主官，格外要重視一般幕僚人員的地位，要提高幕僚人員的水準，纔能使他們達成自己的任務。你們看：這一次我們金井失守，敵人已經廣播出來，而我們戰區長官部還不知道；金井過來就是高橋，再過來，就是上杉市，這樣重要的地方失守，已經隔了一天，而我們司令部還不知道，那無論你部隊如何精強，而情報不靈，指揮失策，結果也非失敗不可了！如果大家過去能照我三年前所說的話，切切實實的作到了，那今天又何致再打敗仗？！我們中國從前傳下來一個最不好的習慣，就是不實在。一切都是隨隨便便，敷衍應付。反之，敵人的長處就是在於實在。他們對於上官的命令，一句話，一個字都要實實在在的去作，尤其對於統帥的命令和指示，更是看得和自己生命一樣的寶貴，無論怎樣危險困難，都要想出千方百計去切實達成。而我們自己的情形怎麼樣？這一篇訓詞是我在二十七年對大家講的，到現在我們一般司令部有沒有實行？有沒有改進？我可說，你們沒有誠意的去遵行！長此下去，你們的缺點不能改進，業務不能進步，將來必致澈底的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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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說作戰不能獲勝，就是獲勝也完全是僥倖的，設想敵人現在如果從中國退出去，那我們一般高級將領的驕傲還了得！老實說：我們這種情形，將來說不定要蹈阿比西尼亞亡國的覆轍！當一八九六年意大利軍隊侵略阿比西尼亞之時，因為地形和氣候的關係，久戰無功，所以他自動退去，而阿比西尼亞竟自以為戰勝了意國，就驕矜傲慢，夜郎自大，放肆無忌，對於國防仍不注重，而且毫不戒備。所以等到意大利發動第二次侵略的時候，阿比西尼亞就完全覆亡！我們現在的情形，是不是差不多呢？照我們現在一般將領不虛心，不確實的情形，如果我們今天僥倖能使敵人退出中國，那我們一般高級將領還不自以為是不世之功嗎？而使我們的後一輩國民，還不忘記今天的敵國外患，和千鈞一髮，存亡危急的國難，而矜驕自大嗎？這於我們國家民族的前途，就真是萬分危險！反之，只要大家能夠依照我平時各種的訓誡和指示——依照我過去所發給你們的各種小冊子——不虛偽，不欺騙，實心實力，一章一節，澈底實行，那我們軍隊就一定可以轉敗為勝，而我們國家民族的前途，也一定可以轉危為安！不但可以驅除寇敵，收復河山；而且可以永奠國基，安如磐石！所以你們以後對於我所說的話，再不好陽奉陰違，隨便敷衍了。尤其是今天提到的各級司令部的組織和幕僚人員的訓練，一定要切實改正，求其健全！現在外國司令部他們從參謀到勤務兵，一天有一天的工作，一天有一天的檢討，大家都能分工合作，負責盡職；所以指揮官對於普通的業務，只要簽字畫諾，而能有餘裕的時間用來研究並判斷各種重要的問題和計劃。但是我們現在的司令部，則完全靠主官一人，一般幕僚人員不僅不能幫助主官，甚至有時還要謊報軍情，虛造事實，反而增加主官的困難！所以你們以後任用幕僚人員，如果不用學校出身而能力學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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優秀的人才，還像過去一樣拿自己的親戚朋友來充數，那就沒有不失敗的道理！須知我們主官個人的精力有限，決不能將部隊的業務全部都照顧到，必須使司令部的組織健全，如同一個有機體，而同時每一個分子又都有他固定的機能和力量，然後纔能真正發揮我們司令部的效率。但我們要作到這一步，那我們一般主官就必須首先把全副精神放下去，親自去指導他們的工作，考核他們的業務，使人員都能稱職，工作都能實在。如此逐步改進，乃可使組織健全，業務都上軌道！現在外國司令部裏面的幕僚人員，幾乎就是主官的腦筋和靈魂，能夠替主官定計決策。這一點大家今後必須取法他們，對於運用幕僚和建立幕僚制度必須切實注意，切實改進纔好！在目前固是為了抗戰，在將來即是為國家建軍。

    現在我再將本書目錄念一遍，再為你們提醒幾個要點（委座朗誦目錄）：

    「敵軍有貫澈命令的精神與習慣」，而我們則沒有。因此有的部隊在陣地和敵人打了一兩天，就以為自己了不得，就以為盡了自己的責任，這是一種最卑劣的心理；有了這種心理，就一定不能貫澈命令，希望你們以後要澈底掃除這個卑劣不堪的心理纔好！
    「敵人各部隊，各兵種均縱橫聯絡，密切協同，結成一體」，而我們此次會議，一般師長在前方戰鬥了幾天，昨天我問他們前後左右的友軍是那幾個部隊，而到如今有的仍答不出來！這樣如何可以打仗？

    還有一點，我們要特別認識的，就是現在有人說敵人的紀律如何不好，其實這種觀察是錯誤的。我們固然要知道敵人的缺點，但尤其不能忽略敵人的長處，而且對於敵人的長處，我們要細心研究，儘量效法。即如前年敵人在南寧建築的飛機場——我們到一年以後纔查明——才知道他完全是利用我們本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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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材料來修成的，因此非常省費。他建築的材料就是磚和沙，一排磚，一排沙砌成的，因此機場上面有了水就可以漏下去，不必另開水道，所以排水的方法也很好；我曾經特別派人去考察過，因為我們必須知道敵人的長處，纔能講求制勝的方法。
    最後，剛纔念過的四句口號，——廢人利用，廢物利用，廢時利用，廢地利用。——大家要自問切實作到了沒有？要曉得，我們現在可以利用已經廢置了的東西，不知道有多少，如果我們一般主官和幕僚人員善於利用，就不知道要增加多少有用的器材，為國家節省多少經費？不僅我們治軍如此，就是治家也是一樣，我們現在無論去到那一位同志的家庭，一進門就可以看出他這一家興敗的氣象；越是要衰敗的家庭，他一家人的生活行動，一定是越奢侈，越懶惰，越不知節省。而他有興旺氣象之家，乃必定勤勞儉樸，決不浪費一物的。國家也是一樣，管子說：「行其山澤，觀其桑麻，計其六畜之產，而貧富之國可知矣。行其田野，視其耕耘，計其田事，而饑飽之國可知矣。」我們現在許多重要的器材，都是從外國買來的，而大家仍舊是隨便消耗，不加愛惜，即如露營用的棚帳，人家可以用到三年五年，而我們用不到幾個月就壞了，現在許多人都說彈藥不夠，糧食不夠，我可以問大家一句話：「你們平時領糧領餉，都是全師名額，而一到戰場，為什麼又說缺額太多？」這件事當然不能全怪你們一般軍長，總司令，但你們如果不去切實點驗查考，就一定要被部下矇蔽，到了戰場，纔知缺額太多，就來不及補救了。舉此一端而論，可見我們部隊的業務，實在差得太多，太不實在了！大家以後務要格外努力，認真整頓，庶幾纔能達到我們抗戰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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