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容來源：卷二十    演講

隸屬章節：演講 ＼中華民國三十三年

                    ——中華民國三十三年十二月二十六日對
                                 青年遠征軍政工幹部講——
要旨
    一、今後不僅自己作人作事，要預定目標，認清責任，而且要提醒一般官兵，時刻不忘本身職責。
    二、政工人員的責任：注意士兵的生活，注重士兵的精神，自己則要研究學科，不致和一般官兵隔膜。
    三、實行「軍隊即學校」、「戰鬥即生活」的口號。
    四、要使官與兵之間，如家庭一樣的親愛密切，生死成敗完全是整個的。
    五、要使一般士兵，都能作雜役兵的工作，而雜役兵於必要時，也能參加戰鬥。
    六、軍隊裏最重要的是提倡智、信、仁、勇、嚴的武德，和德、智、體、群之四育。同甘苦，共患難，  以達成我們建立青年遠征軍的目的和神聖的使命。
本文
    你們不久就要去到青年遠征軍部隊，來擔任師政治部主任或團營連政治指導員，應該要盡到什麼責任，要達成怎樣一種目的，我上次已經對大家說過，我們無論作什麼事情，總要有一個目標，要認清自己的責任，然後朝此努力，纔能發生效果，完成使命。但現在一般在職的文武人員，往往忘記了他本身的責任所在，也不知道他努力的目標何在，所以結果成了冥行盲動，毫無益處。今後不僅我們自己作人作事，應該要預定目標，認清責任，而且要提醒一般官兵，使他們時刻不忘本身的職責，不致流於疏忽懈怠，而能向著一定的目標努力，來完成他工作的使命。我們部隊裏面，如果每一個官兵都能勤慎自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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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恪盡職責，就沒有不能打勝仗的道理。推而至於建國也是一樣，如果一般公務人員人人都能奉行法令，克盡職責，達成任務，就一定可以迅速成功。所以認清工作目標，恪盡本身職責，乃是我們每一個人所應特別注重，切實作到的。
    我們政工人員的職責，一方面要注意士兵的生活，使士兵吃飽穿暖不生疾病，一方面要注重士兵的精神，使士兵的品學進步，而且都能執行命令，嚴守紀律，所以我們政工人員的責任和日常工作，就在於指導士兵的生活與行動，精神思想，總要使他們能身體日趨健全，事業日益進步，更要使他精神日新又新纔好。除此之外，你們自己稍得閑暇，就要研究軍事學科，部隊裏面無論連排長教士兵，或師長團長對下級幹部講學的時候，你們都要參加旁聽。旁聽時一定要自視如士兵，對於操場紀律，課堂規則，都必須嚴格的遵守，只要大家能認真努力，則三個月之後，你們的軍事知識就可以有相當的基礎了。
    你們過去大都皆沒有受過正式的軍事教育，將來進到部隊之後，一般部隊長有時也許要誤會你們，以為你們不是軍人，不懂軍事，其實大家要知道：我們到部隊裏面去作政治工作，實在是我們學習軍事的最好機會，也必須努力學習，纔能達成自己政工的任務。如果你們作了政治部主任和指導員，而不懂得軍事學，不能和一般官兵在一起工作，那他們就要和你隔膜了。大家要知道：軍事學並不是怎樣奧妙高深的學科。我們中國古代沒有軍事學校，然而也產生了許多偉大的軍事家。不僅中國如此，外國也是如此。現代所不同者，就是科學愈進步，學問上分工愈細，範圍愈窄，軍事學到現在也成功了一種專門的科學。但實際說起來，軍事學中除了軍事哲學比較高深，必須切實用功而外，其他的學科術科都是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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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易，很普通，而且人人都可以學到的。這些學科之中，最重要的莫過於典、範、令三者，所謂「典」即現在各兵種的操典。「範」是教範，如射擊教範等。凡是專門技術，都有教範。再次是「令」，如陣中勤務令，與各種教令等。這種教令都是依照戰術實地經歷的發明與進步而紀錄編成的。這許多典範令當中，各種教範，雖亦重要，但如果不習專門技術就可以不必深討。但有三部書是我們初步研究軍事的人所必須研讀的，其一是步兵操典，其次是陣中勤務令，第三是軍隊內務。此外還有一部書——戰鬥綱要，對於許多基本的戰術——如攻擊、防禦、行軍等各種戰術，都是依照原則編成的。所以我們看過陣中勤務令再看戰鬥綱要，則我們軍事的基本知識，可以說已經具備其大略了。軍事乃是瞬息萬變的事情，我們軍人必須先懂得各種基本的原則，然後無論遇到如何情況，就可依照他的原則來應用來判斷和處置，如此必能適切機宜，不致發生錯誤或失敗。否則，如果我們不懂這些原則，那就要處置錯誤，這樣就非打敗仗不可了。
    步兵操典有十五條綱領，（陣中勤務和各種操典卷首都同樣列有這十五條綱領。）乃是本委員長所手定的，這是我們中國軍事的基本精神，也是我們軍人奮鬥的目標所在，更是我們軍人成功立業所必須遵守的最高原則，不僅我們自己要澈底研究，澈底了解，而且我們平時對士兵講話，都要以這十五條綱領為根據，闡明其內容，解釋其意義。除了這十五條綱領之外，還有抗戰手本，是我根據這幾年抗戰的經驗以及典範令中最重要的幾點，簡單扼要的摘錄出來，以便大家訓練作戰時，有所遵循的，你們政工人員必須人手一冊，精研熟記，融會貫通，以為訓練士兵指導士兵的依據。此外我們軍人的生活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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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身治事，所必須遵守的，還有軍人讀訓十條和黨員守則十二條，黨員守則實際上就是國民守則，先要使一般士兵第一步能實踐這十二條守則，不愧為一個現代的國民；然後第二步教以軍人讀訓，使其生活行動，都依照讀訓的要求作到，這樣纔可以成為一個現代的軍人，我相信如果我們青年遠征軍的士兵，人人都能瞭解這十五條綱領，人人都能實踐黨員守則，和軍人讀訓，就一定能成為世界上最精銳最強大部隊，當然可以達到我們最後勝利的目的。
    還有你們這次在部隊裏面，應該提出兩個口號：一句口號就是「軍隊即學校」，在這個學校裏面，不僅要訓練一般士兵如何作戰，而且要訓練他們成為一個獨立自強的國民，更進一步，要訓練他們成為一個真正的現代軍人，而這種訓練的責任，決不是普通的學校所能擔負，一定要我們青年遠征軍這個武裝革命的學校才能完成的。另一句口號就是「戰鬥即生活」，也可說是「生活即戰鬥」。我們不僅在飲食起居的時候，時刻要準備和敵人戰鬥，而且要認識，一切起居飲食的日常生活，就是戰鬥，就是在和敵人作戰。具體一點說如果我們一切生活行動，處處都要比敵人進步，比敵人緊張，那我們不必和敵人在戰場上相遇，就已經戰勝了他；反之，如我們一切生活行動比敵人退步，比敵人不合理，那我們就是有了很好的器械，很精的技術，都不能免於失敗。這個道理希望大家切實明瞭，而且要一致作到才好。
    大家又要明白：我們軍隊的關係，不僅是上下隸屬的關係，我們官與兵，兵與兵之間，時刻要有同生死，共患難的覺悟。所以我們不僅要有職務的從屬，而且要有情感的維繫。我常說：我們革命軍就是一個大家庭，官兵之間的關係，要像家庭父子兄弟之間的關係一樣的親愛密切，而且我們官兵站在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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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線上，負著同一殺敵的任務，生死成敗，完全是整個的，所以官兵同志的關係，有時還要超過家庭骨肉的關係。我們政工人員如果明瞭了這層意義，就知道我們在部隊裏面，應該具備三種身份。就是我們中國古人所說的：「作之君，作之親，作之師」。我上次對大家說，政工人員要作士兵的褓姆，凡士兵食衣住行的一切日常生活，都要我們政工人員來指導、照顧，這就是作之親的道理。其次是作之師，凡士兵不知道的，我們要教導他，思想行動，言論有錯誤的，我們要糾正他，說服他。然後纔能作之君，以上官的身份來指揮他，號令他。所以我們軍隊的關係，可以分析成為三方面：一是上下統屬的關係，二是家庭親屬的關係，三是學校師生的關係。必須這三種關係同時具備，然後這個軍隊，纔能親愛精誠，做到真正的共患難，同生死。也纔能殺敵致果，而永立於不敗之地。我們一個師長要指揮一萬多人，要使萬眾一心，達成任務，看起來似乎很不容易，但實際上只要依照我上面所說：以作之親，作之師，作之君的精神來統率部下，那無論人數如何眾多，戰場無論如何廣闊，都沒有不接受我們的命令與節制的。我對於軍事教育一貫的方針，就是如此。我在黃埔就是用這個親愛精誠作之君，作之親，作之師的精神來訓練一般青年，要使他們知道國家的恥辱，明瞭國民的責任，很勇敢，很忠實的來盡到他自己的職責。經過這樣的訓練，一般青年纔能成為一個健全的軍人，纔能完成國家所賦予他的使命。這是我們政工人員成功立業的要訣，大家不可不切實領會。
    一般士兵在入伍第一個月以後，我們一定要使之實習各種生活 必須的工作，就是古人所說的灑掃、應對以及燒飯、掃地、縫紉、洗衣……以及一切馬夫、清潔夫、看護兵、勤務兵等等工作。這些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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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專門的軍事技術尤為重要。我去年對教導一團的官兵講過一次話，說明一般士兵在軍營中應有的生活訓練。如果士兵不知道燒飯、縫紉等等生活上最基本的技術，而一切都仰賴於雜役兵，那這種軍隊將來就一定要失敗。外國軍隊之所以精強，就是他們的士兵人人都能作雜役兵的工作，而雜役兵必要時也能參加戰鬥。但我們現在戰鬥兵和雜役兵分開了。一師一萬多人，能夠作戰的不到五千人。這是我們軍隊的一個最大的弱點，以後一定要切實改正！現在我們軍隊裏的侍役（或稱勤務），我們敵人——日本稱為從卒，是全體士兵人人都應該輪流擔任的。如果我們士兵沒有這種生活上的基本技能，那末，如果伙夫戰死了，士兵就沒有飯吃，裁縫逃跑了，士兵就沒有衣穿，如此我們還能打仗嗎？過去我們中國軍隊不知道這個道理，所以一般士兵成了特殊階級，戰鬥的力量亦無從發揮出來。我自己從前在軍隊裏的時候，就學習煮飯、洗衣、縫紉乃至剪髮，這些都是軍中很重要的業務，而我們現在的軍隊都不知道。所以三千戰鬥兵甚至要七千人來侍候。這種軍隊，如何能作戰？以後我們要加強軍隊的戰鬥力量，一定要使每一個士兵都能作雜役兵，而每一個雜役兵都能作列兵參加戰鬥。這樣，我們有一萬人，就能發生一萬人的效果。從前黃埔第一二三期的學生，我都要使他們自己能燒飯、洗衣、掃地，而不許用勤務兵，不僅軍中應該如此，就是家庭也應該如此。我從前少年在家裏，我們母親就是要我自己來洗衣、掃地，乃至清除廁所。這些事情我們青年遠征軍的官長也許不知道，或者認為不重要。各位去到部隊，一定要告訴他們：士兵入伍之後，一定要輪流擔任雜役兵的任務。如此，三個月之後，我們就可以訓練成為現代的軍隊。要怎樣來實施這個計畫呢？就是新兵初入營的時候，要由雜役兵來代他服務；但是過了一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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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後，就要將雜役兵的工作，都分配給士兵去擔任，而將雜役兵調受列兵的訓練。訓練完成之後，仍調回服雜役，如此，全軍的士兵，都可以作戰了。
    這種訓練，還有一個好處，就是能使一般青年士兵，人人都瞭解雜役兵的重要和其工作的辛勞，而加以同情和愛護。例如炊事兵，每天很早就要起床，很晚還不能就寢，工作當然很苦。但士兵還不諒解他，一不如意，就要輕視他，虐待他。如果士兵經過這種訓練，明瞭其中的苦處，他就一定會愛護他，重視他，而不致有階級的隔閡和虐待情事的發生了。士兵能夠愛護雜役兵，則雜役兵自然會敬愛士兵，如此，軍隊內部親愛精誠，軍民之間，能夠協同一致，則我們部隊的戰鬥力量，必可增加一倍以上。我們軍隊裏固然不能沒有階級，但軍隊之所以有階級，完全是為了各種職務的不同和指揮統率的便利。至於精神上和生活上則必須逐漸的打破階級，作到官兵一律平等。尤其是生活上，官長與列兵，列兵與雜役兵之間，一定要無分畛域纔好。猶之於家庭裏面，一方面父子兄弟有尊卑長幼之序，而同時在精神上和生活上則是融洽無間，彼此一律。如此，纔能使官兵之間，真正作到親愛精誠；也必須如此，纔能使一般士兵勇於從命，樂於效死。這次我們青年遠征軍能否成功，能否達成任務，就是看大家能否作到我上述的兩點。如果能夠作到，那我們就可以訓練出一個精強無比天下無敵的軍隊來了。
    總之：軍隊之是否精強，武器技術尚在其次，最重要的還在於精神、思想、紀律、生活和品性，尤其是武德——智、信、仁、勇、嚴，和四育——德、智、體、群，特別的重要。我們中國的軍事教育一向以武德為基礎，其重要不必說了，四育之中，德智體三者的重要，大家也都知道。至於群育，可以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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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現代一種最重要的訓練。外國人所以提倡各種球類運動的比賽，用意所在，就在於養成群性，使運動者一面嚴守紀律，服從號令，一面互助合作，協同一致。軍隊在戰場上面，要出死入生，成為愈打愈堅強的一體，則在生活上必須作到同甘苦，共患難；在精神上必須作到同生死，共榮辱；在技術上必須作到協同一致，互助合作。這三者作到了，然後我們革命軍初期的精神纔能恢復，我們革命軍初期的令譽纔能挽回。也必須如此，纔能達到我們建立青年遠征軍的目的，完成我們神聖抗戰的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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