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容來源：卷十八    演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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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華民國三十年九月二十八日出席中央警官學校

第七期畢業典禮講——

要旨
    一、中國警政尚在萌芽時代，大家要本其所學，切實力行，以發揮警察的力量，奠立警政的基礎。
    二、現代警察應以高尚健全的品格道德與精神作基礎，而以移風易俗為己任。
    三、警察與社會習俗關係至為密切，故大家應善用其身份與地位，達成移風易俗之任務。
    四、警察最大之學問與修養，即在具備移風易俗之知識與本能，以改革社會不良積習，造成新的風氣。
    五、大家必須具備堅忍的精神與毅力，專心致志，以畢生精力，貢獻於警察事業。
    六、警察應有豐富之常識，對於社會千變萬化之事態與情況，能一本常理常識，了解判斷，正確處理。
七、大家要具備視聽言動之常識與修養，尤其兩目觀察人情，倘能精誠純一，發乎神明，則一切虛偽邪惡，皆無所逃形。
本文
    我們中國創辦警察，始於前清末年，到現在已有了幾十年的歷史，但如果就國家創辦警察的原意，或是從警察對於國家社會所盡的責任來說：那我們中國的警察，可以說現在剛剛還在萌芽的時代！因此中國警察一切規模基礎的建立，都有待於我們警官學校一般師生的努力！我們要能發揮警察的力量，樹立警察的信用，使我們國家能成為一個現代的國家，社會能成為一個現代的社會，而一般國民，也能成為現代的國民；我們的責任，實在是非常重大。關於我們所應該具備的條件，諸如紀律、品格、道德、
精神等一切執行警察職務的精神基礎，大家在校的時候，想必都已受到很多的訓練，此地不必多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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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要說明的，是我們警察主要的責任何在，以及我們應該如何努力，纔能盡到這個責任？剛才說過，我們以後要盡到警察的職責，必須使我們的國家、社會以及一般民眾，都能健全進步，真正能達到現代化的目的，這個意思並不是說我們執行警察職務的人對於社會民眾要特別的去指揮監督，而是要以我們警察作基礎，樹立良好的模範，用我們警察的精神、品德、行動、態度，不言而教，不言而信，來感化一般民眾，使他們自動的奉行法令，完成現代國民的標準。一區一鄉之內，只要我們警察為之表率，就能漸漸的形成一種普遍良好的風氣，能夠改變人心，改造社會；這種作用，就是我們古人所說的「移風易俗」，就是我們警察主要的責任！我們作了警察，對於社會上一切不良的風氣和習慣，必須設法改革，而對於良好的風氣，必須盡力提倡，要使一般社會民眾，大家都能守紀律，重秩序，並且互相親愛，從此合作，以盡到他們國民一份子的義務！我們執行警察職務的人必須有這種精神，這種本領，然後纔能改造社會，建設國家。因此各位要知道，我們警察除了專門的學識之外，最要緊的學問，就是移風易俗，我們必須有這種抱負，有這種知識，有這種修養，然後才達到國家訓練警察的目的，也纔能使我們中國的警政建立起來。

    移風易俗的工作，以我們警察的身份和地位來擔任，實在是最適宜而且最恰當。大家要知道：我們警察影響社會的力量，實在是非常偉大！我們一個警察的行動態度，可以使社會幾千幾萬的民眾，大家都受到影響。惟其如此，所以我們警察的職務，實在是社會上一種最快樂而且最高尚的職務。我們作人的意義，第一當然是要修己，第二更要知道：我們修己的目的，乃是在於治人。凡是與我接觸的民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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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要使他們潛移默化，能夠負責任，守紀律。而在社會上能真正發生這種力量的人，僅有兩種，一種是學校教師——大中小學校的校長教職員，一種就是我們警察。教師如果有學問，有道德，足以為學生的表率，而又能循循善誘，則一般學生就沒有不受他感化的。但一個學校裏面的學生，最多不過一二千人，因之作教師的所能直接影響的人，實在還有限度。至於我們警察則不同，現在本校畢業的學生，如果按步就班，幾年之後，至少可以作到一個區長，那末一區之內，少則有幾千人，多則有幾萬人，對於這般民眾，只要我們去接近他們，愛護他們，視之如家人，教之如子弟，那他們沒有不受我們的領導，沒有不被我們感化的，所以我們警察的職務，並不是像現在一樣，專門在城市裏面，執行一種消極的禁止和干涉的工作，而是要作民眾的保姆，要作社會的導師，要改造人心，改良社會，來奠定建國的基礎。大家如果明白了這個道理，就可以知道我們警察的工作，和教師的培育人才，或軍人的保國衛民，意義是同樣的重大，而其貢獻也許更為實際。惟其如此，所以本校的學生，不可不自強自立，不可不自重自愛。
    移風易俗四個字說起來似乎很簡單，但是我們要如何纔能實際作到，決不是幾句話可以說得了的。我們一般學生在學校裏面，除了每天的課目之外，特別要研究這個問題，尤其是本校教育的主旨，都要歸結到「移風易俗」四字。如果本校教育，不知道這個要領，不能作到這個地步，那就是我們警察教育的失敗！我們中國從前清末年以來，一般辦理警察教育的人，根本沒有抓到警察教育的要點，只是抄襲外國的課本，取其皮毛來教育一般學生，至於警察所應具備的真正學問——移風易俗，反而完全沒有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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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所以從前一般警政人員，對於警察的責任何在？精神何在？根本沒有認識，更談不到有什麼修養，我們中國的警政當然不能進步。今後大家要不愧為一個建國時期的警察，必須要明白我們警察的責任在於移風易俗。因此我們必須有高尚的精神修養為其基礎，一方面要公正廉潔，一方面還要有堅忍的精神。我們擔任了一地的警察工作，無論對人對事，都要大公無私絕對廉潔，如此，即令在工作開始的時候，不能使得社會民眾完全信服，但只要我們有忍耐的精神，持久下去，那末幾年之後，就一定能夠影響人家，得到人家的信仰。所以我們警察特別要有耐心，有毅力。我們既然決心作警察，就要終身作下去，將我們畢生的精力，都貢獻於警察事業，切不好以自己在警察界服務了相當時期，而工作成績尚無表現，對於社會還不能發生領導的作用，就覺得前途沒有希望，因而半途改業，這樣，不僅你們個人沒有前途，就是對於國家也是很大的損失。要知道：天地父母生了你們下來，受著國家社會的培養，使你們能受到本校的教育，這是何等不容易的事！你們既然有了專門的學識，就應該專心致志，始終如一的從事一種專門的事業，如此即是能力差次一點的人，也可得到相當成就，至於能力強的人則其成功之大，自更不必說了。本來無論作什麼事情，都應該有此毅力，但我們警察尤其要有這種堅忍的精神，不僅對於自己的職業要持久貫徹，就是執行平時職務，都要特別有耐心，因為社會民眾程度不齊，大多數的人都沒有知識，就是違反了我們警察的法令，也要善意啟迪，不好隨便打罵。但是現在重慶的情形，我就常常看到警察用警棍毆打一般車伕和挑夫，這可以說完全失卻了我們警察的意義。要知道：我們警察所拿的警棍，猶如從前一般學堂裏面所懸的戒尺，其意義不過象徵我們對於一般民眾有教導之權，絕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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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當作武器使用。我們警察的「警」字，從「敬」從「言」，意思就是說：我們要用謙恭的態度，敬慎的言語去說服人家，和人家講道理，也就是說我們要恩威並用，使一般民眾，畏威懷德，不待加罰，就能自動的服從我們；這樣，纔能發揮我們警察的功效！

    除了要有堅忍的精神之外，我們要能移風易俗，還要有各種常識的修養。所謂常識，包括的範圍當然是非常廣泛，即如我們新生活運動中，關於食衣住行的規定，也就是一種常識，而為大家所應該知道的。但我們警察因為業務的關係，接觸的環境既非常複雜，因之我們的常識也就要特別的豐富。怎樣才是有常識，怎樣是沒有常識呢？這個問題不是容易具體說明的。但概括言之，凡是社會上一切的事物，無論是非善惡，如果我們都能判斷正確，而且一切懲獎賞罰的措置，都能恰如其分的，那就算是有常識。反之，如果觀察錯誤，處置失當，那就是沒有常識。所以常識就是我們判斷或是處置問題的基礎，也就是我們要移風易俗所必須具備的本能，有了這種本能，那無論社會環境如何變動不居，社會現象如何錯綜複雜，我們都可以根據一定的原理原則，處置適當，常識的功用就是在此。我們警察所需要的常識，雖是千變萬化，但有一個根本的原則，可以說百變不離其宗，那就是我們一切常識，都要以天理良心為之基礎。大家要知道：所謂常識，即是普通的常識，亦即是天理。宇宙間無論什麼危險困難的問題，或是複雜糾紛的現象，其間一定有一個常理存在，如果我們的判斷和處置，能夠合乎這個常理，那就一定是合乎常識，一定能正確不移。因此，我們從事警察職務的人，一定要存天理，去人欲，無論處置什麼問題，都要根據天理良心來判斷，良心說好就好不好就不好，良心教我們怎樣作就怎樣作，良心不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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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怎樣作就不怎樣作，只要我們事事能夠反諸良心而安，則我們一切的行動都不致違反常識，違背常理。要知道常識基於常理，常理存乎良心，而人類的良心是與生俱來的，只要我們能夠除物慾的矇蔽，發揮固有的天良，就一定可以表率一般國民，達成我們移風易俗的任務！
    此外，還有一點，今天也要提出來對大家說說：就是我們的視、聽、言、動，我們中國古人對於這四件事向來是注重的。古人說：「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這幾句話，可以說是一般普通國民修身的格言，然對我們警察則不完全適用。我們警察因為要移風易俗，為了職務的關係，不能不深入社會的裏層，所以就是非禮的地方，我們也要去觀察，也要去探聽。但剛才說過：我們警察的一切服裝、行動、態度，莫不要有一定的意義，即如警寒的警棍，就有其特殊的意義，如果我們不明白這個意義，就要影響到我們警察的尊嚴！至於我們警察的視、聽、言、動，其所表現的意義，當然是更加重大，不僅可以影響我們的尊嚴，而且可以影響到我們的業務能否順利推進。現在警察看指紋的方法，也是我們的視的一部份，我們不僅對於這種特殊的技術應該研究，就是我們一切日常生活中之視、聽、言、動，都要特別留意講求。我們警察的視要四察洞燭，警察的聽，要聽於無聲，警察的言，要簡單扼要，篤信不欺，警察的動，要有儀可則，有威可畏。尤其是「視」，特別重要！現在一般外國軍警的訓練，無不注意目光，要知道我們目光對於人家所能發生的力量，實在是非常偉大，即如我們要判斷一個人言語的真假，膽量的大小，或是他是否犯罪等；只要我們凝視他的兩道目光，就可以判斷出來。這個道理，孟子早就說過，孟子說：「存乎其人，莫良於眸子，眸子不能掩其惡。胸中正則眸子瞭焉。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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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不正，則眸子眊焉。」就是這個意思。有經歐洲回國的人說，他親自看到人與獅鬥的表演，鬥獅的人睡在地上，只用兩道目光凝視獅的兩眼，不到幾分鐘，獅子就被他屈服了。可見我們一個人的目力，不僅可以辨別人類的善惡，而且可以屈服沒有理性的獸類，其威力之大，真是不可言喻！所以本校學生，無論在校離校，首先要做到精神專一，祗要我們能夠精神專一，那我們一切視聽言動，都可以發生意想不到的效力！我們警察必須具備兩種最基本的修養，一是去人欲，存天理；一是精神專一，心無旁鶩。如果我們這兩點修養成功，那我們就不愧為一個現代的警察，就一定可以達成我們改造社會、建設國家的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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