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容來源：卷十一    演講

隸屬章節：演講 ＼中華民國二十二年

            ——中華民國二十二年六月十二日在剿匪軍事會議講——
要旨
    一、戰爭的勝負，決於雙方戰鬥的心理，大家應體察環境，樹立必勝的信心。
    二、信仰統帥是決定勝負的要素。統帥欲獲得部下的信仰：（１）自己必須信仰一救國救民的主義；（２）須格外嚴明勤勞。部下表現對統帥的信仰，在於服從並徹底執行上官的命令。
    三、軍隊教育所應特別注意的要點：（１）注重瞄準和射擊的訓練。（２）注重鑽隙縋兵的訓練。（３）注重偵察搜索警戒的動作。（４）注重夜間行軍及夜間戰鬥的練習。（５）注重構築工事的訓練。（６）注重聯絡動作的訓練。（７）注重分合動作的演習。（８）注重寧死不屈、毋資敵用的教育。（９）注重下級幹部教育。（１０）注重方法和要訣。
本文
    昨天關於振作士氣所講的戰鬥心理與信仰統帥兩點，今天特再補述所未盡的意思。還有關於參謀業務及其應有的修養，昨天也有許多地方沒有講到，今天也要補充說明。此外再想以湘鄂剿匪的前事，證明土匪必須剿滅。然後根據此次會議已討論到的議案，及我們已想到的許多事情，就關於軍隊教育者、關於整理軍隊者、關於推進剿匪的政治工作者、以及關於剿匪戰術者各項，作一個結論。
    現在首先講到戰鬥心理。這可說是決定士氣盛衰戰鬥勝負最重要的一點。現在剿匪軍事還沒有成功，其根本關鍵，差不多完全在此。昨天我已就自己親見的一個事實，說明怯者雖大必弱，不怯者雖小必強的戰鬥心理，並把那個事實作譬喻來說明我們現在剿匪的形勢，提醒大家要徹底打破怕匪的心理。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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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譬喻非常重要！為使各位不忘起見，我要再講一遍。我在民國十五年夏季，北伐開始，行經湘南，在途中，看見一頭牛和一只狗相爭的事實，起初狗咬得很兇，對牛四週環繞旋轉，打圈不休，牛不理他，就向後退走，這時狗緊逼著咬得更兇了，牛因此討厭起來，回轉頭來望著狗，狗看見牛的頭回轉來了，他就馬上停止不敢再咬，後來牛再前進兩步的時候，狗反就向後逃跑了。現在我們剿匪的情形，也就像牛和狗鬥爭，所以只要我們懂得戰鬥心理，便可無往不勝。否則，軍官帶著軍隊作戰，就犧牲也都是冤枉！大家不要看到和狗的鬥爭，是件無關的事情，要曉得鬥爭心理的原理，就可在這些地方證明出來的。可見凡我們所見所聞的一切事物，那怕是微末平凡，極不要緊的，如果我們能夠用心去體察研究的話，什麼困難的原理，都可以研究出來。牛頓看見一個蘋果落下來，就可以發明萬有引力的道理；這就是一個最好的例子。本來人類的智能才力，天賦的不過是一個基礎、一個發展的可能性，而其成就，無不需要後天的培養，隨時隨地就自已環境中攝取一切材料，加以體察研究，就是培養智能增進才力的最好方法。所以我要趁此特別提一提，希望大家對於一切事物，都要隨時考察研究，不可輕易看過。
    其次，我們再要講到信仰統帥的重要。昨天我已說過，統帥是軍隊的司命，而信仰統帥，又是振作士氣維繫軍心唯一的動力，同時使他統帥的權力充分發揮，又是制勝唯一的要素。今天想再補充說明的，就是統帥及一般將領如何能使部下信仰，以及其部下從什麼地方發揮其信仰統帥的精神這兩點：現在首先講統帥如何能得部下的信仰。第一、就是做統帥或將領的人，自己必須要有一個救國救民的主義。因為一個人，尤其是一個統帥，如果沒有主義，你自己的主意就往往容易為環境所動搖，結果必致朝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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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四，使得部下無可適從，這樣就無論如何也不能夠使得部下信仰。做統帥的如果不得部下的信仰，無論有多大的本領，也沒有用。所以做統帥一定要擇善固執，堅決信仰一個救國救民的主義，至死不變，來為主義奮鬥。絕對不為富貴所淫，貧賤所移，更不可為威武所屈。如果能有這種偉大的人格和精神，來感化一般部下，並以忠誠為天下倡，那末一般部下那裏還會不信仰你，而不願與你同生死共患難，為主義而犧牲呢？
    第二、就是做統帥或上官的人，一定要格外嚴明勤勞，譬如我們做師長的人，一定要知道我是個主將，一定要知道得軍心，使得部下信仰，所以自己要在精神上品格上和一切行動上，都要嚴正自持，凡事不容苟且，而為了自己重大的使命，更要格外勤勞。我們要知道：一個人做統帥或將領的時候，就要操幾千幾萬人生死之權，甚至為一國存亡的司命。如果我們有一點苟且偷惰的時候，幾千萬人生命都要送了，甚至國家要亡了！所以我們不做軍人則已，既做了軍人，就要為國家犧牲、為主義犧牲，那裏還可以存一點苟且偷安的心呢？！
    其次，我們做部下的人，對於上面統帥或上官，從什麼地方表現自己的信仰呢？最要緊的，就是對於上官的命令，要尊敬服從，並且要徹底的執行。各位要知道：軍隊這個東西，為什麼能夠有力量？為什麼可以打勝仗？這就是由於軍隊全體能夠構成一個緊密的組織體，發生出整個偉大的力量所致。由此可知軍隊生命，應當是整個的，軍隊的成敗休戚，也當然是整個的，如果一個軍隊的生死力量和成敗休戚不是整個的，那個軍隊一定不能叫做軍隊，乃是烏合之眾，當然要失敗消滅的。那末軍隊的生命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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敗休戚的整個性，如何可以維繫呢？簡單一句話，就是服從命令。好像一個人要靠他的頭腦來統制他的全身一樣，一個軍隊總要有一個統帥來指揮一切，統帥的命令一下，無論那一個部分，都要照著他指導活動起來，由他作整個運用，這是最重要的一點。如果這種作用沒有了，就等於一個人失了腦筋一樣。譬如這次第五十二師的失敗，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團長看錯了師長的命令，也就是由於他的軍長師長，平時沒有注意訓練部下徹底遵行命令，所以遵行命令就是關係我們自己生死成敗最重要的地方，只要能遵行統帥與上官的命令，失敗也可轉為成功，即算失敗，也還是成功。如果不能遵行命令，對統帥或上官有一點陽奉陰違的時候，即算你有怎麼大的功績，到最後還是要根本失敗。所以今後無論軍長師長務必要使得一般部下，都能信仰你上官與統帥，對上官與統帥所下的命令，能夠切實遵循，然後可以萬眾一心，三軍齊力，團結整個的生命，發生整個的力量。現在我們軍隊的情形，無論軍長師長旅長團長，每每對統帥和上官的命令，不只不去切實研究奉行，而且延擱不理。因之下而營連排長對你軍師團長的命令，也是這樣，上行下效，很少能切實奉行。這種頹風，若不轉變過來，怎能成為軍隊，土匪都消滅不了，那還能和日本帝國主義戰爭嗎？所以以後做上官的，不僅是指揮部下，一定要勤勞，而且要能時時刻刻注意監督指揮部下實施命令。否則，命令等於具文，指揮終歸無效。所以曾國藩治軍之道，以勤為先，胡林翼也說軍旅之事，非以身先勞之，事必無補。當我做參謀的時候，有許多事情，本來不必要我去看，但是，我常常下了命令之後，總不放心，總要親自實地去看，督率他們實行。因為中國人沒有一種奉行命令的習慣，非上官勤於督導不可。所以凡是自己所能到的地方，最好是親自去監督指揮。這樣治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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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纔能有把握，也只有如此，方能將現在惡劣腐敗的風氣轉移過來，使部下能信仰你上官和遵奉統帥的命令，來徹底執行。現在一般上官或參謀長，大都習於怠惰，以為一個命令下去，就完了事，再不去問接受命令的人，曾否執行你的命令，因此命令往往不能發生效力。所以軍隊最要找到一個好將領，由他一個人勤勞，全軍上下都勤勞，國家就可以增加幾千萬人的力量。我們如果要判斷這個將領將來成功和失敗的大小，只看他勤勞到什麼程度與奉行命令力與不力。這一點希望各位師旅團長各參謀長格外注意。
    現在要和大家講一講今後軍隊教育所應特別注意的要點：
    第一、以後我們軍隊訓練技術最重要的，就是瞄準和射擊。我已講過多次，用不著再講。不過有一點最要緊的就是練習瞄準，一定要實在，不好僅是裝裝樣子，甚至敷衍了事。練習的時候，各級長官自己要將表尺各個檢查和監督。還有前次張師長講，各部隊要常常舉行射擊比賽，來比較訓練的成績。這件事也極關重要，我前次所講各營各連要挑選射擊手，也就是要常常比賽，把技術精良成績優異的挑選出來。以後希望大家要照這個要旨實行。
    第二、以後我們軍隊要注重鑽隙縋兵的訓練，要養成冒險犯難的精神。現在在江西剿匪，大概都是山地戰，而土匪的慣技，又極飄忽無常，不正式和我們決戰，同時他又利用民眾的人數，慣於鑽隙乘虛，搖旗吶喊，所以我們要想剿滅他，行軍作戰，也必須神妙莫測，爬山越嶺，扱岩攀藤，視為常事，尤其要注重秘密迅速，也要同他們一樣的鑽隙乘虛，無孔不入，務須要像川北田軍這次攀藤扱岩，乘虛攻入八廟場一樣。越是人家不及料和不及防的地方，我們平時越是要注重研究，凡是很大的高山，最險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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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鳥道，凡土匪所不防備的道路，我們平時越要偵察清楚，想法子來鑽進去。尤其要練習夜間動作，乘夜深入，照這個方法去訓練軍隊，清剿土匪，一定可以發生奇效，建立奇功，只要有極少數人能冒險犯難，我們幾千萬人，就可一同獲得很大的成功。據我屢次的經驗，凡是打勝仗，總是由冒險犯難而來，兵法所謂「出其不意，攻其不備」，要能這樣，纔能成大功，這我可以說已經屢試不爽。昨天熊主席講，我們目前即算不能做大生意，也僅要先做小生意，先做了小生意，然後纔能夠做大生意。這意思是說我們現在要先將各地小股的土匪肅清，然後再想法子剿滅土匪的主力，這個意思當然是不會錯的。不過我剛才所講的這種縋兵鑽隙的方法，卻是做一本萬利的生意。我們只要派一連或一營最多一團人，冒險犯難乘虛鑽隙，有時就可使敵人全局崩潰，費力小而成功大。為什麼這種一本萬利的小生意我們不做呢？所以以後我們一定要注重養成一般官兵冒險犯難的精神，注重鑽隙縋兵的訓練。大家要認清我們這乘虛鑽隙，扱岩攀藤，不但沒有危險，而且比什麼都安全。因為我們已經算好，那些地方敵人一定不提防，沒有準備，我們挾疾雷閃電之勢，突擊敵人兵力空虛的地方，是最有勝算的。這個道理，你們在派軍隊出發襲擊的時候，一定要先和他們講明，使他們格外勇敢。總之，鑽隙縋兵冒險犯難，是以後我們軍隊最緊要的教育，也是剿匪戡亂最有效的戰術。你們各位主管長官和參謀長，以後一定要特別注意。
    第三、以後軍隊教育一定要注重偵察搜索警戒的動作。故偵探訓練，尤為重要！僅是訓練還不夠，各種動作一定要實施演習，每星期最少演習一二次，此外對於偵探的人選，與偵探的組織問題，不能不格外注意。我想以後大部份偵探固然要向我們自己官兵中選出，另一部份還是要在本地老百姓中挑出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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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靈敏的來訓練。要知道偵探是軍隊的耳目，關係行軍作戰最為重要，你們上下各級官長和參謀長，以後一定要負起責任來。對於偵探的教育，偵探的組織，要格外注意。
    第四、夜間行軍和夜間戰鬥，要格外注意訓練，夜間行軍最要緊的就是靜肅，不僅是人馬要沒有聲音，就是火光和電光，也要一點都沒有，至少要不容易使敵人發覺。總之，夜間行軍終要無聲無息，使人家不知不覺，這是演習夜間行軍的要點。其實我們普通辦事，也都要這樣。曾國藩有幾句話，教訓他的老弟國荃說得最好：「打仗不慌不忙，先求穩當，次求變化，辦事無聲無息，既要精到，又要敏捷。」前一聯是講打仗的要訣，與他在得勝歌中所說打仗要細思，是一個意思。後一聯是講辦事的原則，他所提示的第一就是無聲無臭，即戒浮誇、杜虛聲的意思。再則辦事一定要精細周到，簡明迅速，這幾點的確是辦事的要訣，個個人所應當知道的，尤其是我們參謀長要格外注意。以後大家練習夜間行軍的時候，一定要照此原則做去，來做到靜肅的要旨。還有夜間戰鬥，即夜間襲擊敵人和夜間防禦敵人襲擊的時候，也都要牢記這個原則。這是剿匪最重要的本領，平時能夠練習，到臨時應用纔能有效。
    第五、關於構築工事的訓練，以後亦要注重。第一就是工事與兵力必須合度，普通寧使兵力多一點，工事範圍小一點，以留有餘不盡之地。還有以後做工事的時候，不僅是要注重地形，尤其要注重副防禦，還要構築許多堡壘，在適宜地點，如星羅棋布，務使與其他主要工事，互相連絡策應，總之，以副防禦加強他的工事，憑母堡壘以掩護其子堡壘。這樣構築適宜，運用得法，然後工事的效能，纔可以格外增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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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聯絡動作的重要。根據我們剿匪屢次失敗的經驗，尤其是張師長與李師長先後所遭兩次悲慘犧牲的教訓，我們軍隊對於偵探搜索和警戒的動作，實在太無訓練，對於聯絡的方法也太缺乏。以後對於這一個最大的弱點，一定要能從軍隊教育中謀根本的補救！所以以後無論演習行軍及作戰的時候，無論是駐防的地方，隨時隨地都要注重聯絡的方法，並且要實地加以練習。越是很便利的地方，很接近的友軍，越不可忽略，總要使每一個官兵統統熟練，並養成一種重視聯絡互助的習慣；然後可以挽救現在的弱點，而有戰勝的把握。
    第七、軍隊分合的動作要迅速，要到匪區裏面去演習。本來全部戰術教育，簡括講起來，不外兩個字：一個是分，即分散；二個是合，即集合。除這兩個字之外，並沒有幾多花樣。現在我們要訓練軍隊，也就是這兩個字重要。我們總要想種種方法，來訓練我們軍隊，怎樣能使他們分散迅速，集合敏捷。這種演習，是非常重要的。不過大家要曉得，這個動作，要在匪區去實地演習，才格外有效，若單在自己防地以內來演習，是顯不出功效來的。這就是說我們要一方面演習，一方面剿匪，亦就是說分派部隊到匪區裏去游擊，當作我們的演習。總而言之，就是要把剿匪來做野外演習，以後各師各旅，每星期要抽派一團或一營分隊鑽進到匪區裏去游擊，一下子分派出去，一下子調集回來，今天到東，明天到西。這樣一來我們的軍隊，纔能真有進步，土匪主力的行動，也一定被我們牽制妨礙，使得他進退維谷，立於被動的地位。比方現在土匪的主力，都在樂安宜黃以北，那末我們在南豐吉安各處，以及匪區各方面的軍隊，就儘管大膽前進，到匪區裏面去演習，拿土匪的方法，來制服土匪，是最好的事。如果我們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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隊不是這樣行動，決不能剿滅土匪，惟有坐而待斃而已。
    第八、寧死不屈，毋資敵用的教育。江西的土匪，本來沒有什麼難剿的，但是後來我們第十八師等失利的時候，有幾架無線電機被土匪拿去，這實在是可恨的事。我們只要他消息不靈，就可以想方法從容佈置，只要能嚴密封鎖，就可制匪死命。因為他們內部消息不靈，對於一切情勢的推斷，和一切戰略的運用，也就不能適宜，因此土匪自己必會內訌起來。那時我們要消滅他，格外容易。但是他們現在有了無線電，消息靈通，還可常常竊聽我們軍事消息。因此封鎖很難嚴密，而我們一切設施，亦格外要費力了。這都是我們過去少數部隊撤退的時候不慎重，沒有注意到失敗的不利。這是平時教育的欠缺。當危急時，不先毀滅自己的器械，乃把很好的無線電送給敵人來用，此誠所謂資敵械，濟盜糧，殊堪痛心，我們懲前毖後，以後一定要告訴部下，萬一失利的時候，我們一定要將所有的槍砲彈藥糧食，尤其是交通器材，一概要自己負責來毀壞，不好留給敵人利用。這種教育雖是消極的，但也是使官兵與武器共存亡的意思。這種教育和智識，凡普通官兵，無論那一個都應當有的，我們要格外注意。到現在我們革命軍一般士兵，甚至官長，連得這個智識都沒有。所以失敗的時候，完整的無線電機，很多的槍砲、糧食、彈藥，統統不知毀滅，反以資敵，這真是革命軍最大的恥辱。我們以後要想不發現這種恥辱，就一定要訓練官兵，使他在萬一失敗時，知道毀滅一切軍實，乃為革命軍人對其本軍最大的責任。至於寧死不屈，這個教育精神，當然非常重要。從前黃埔學校編練教導團，第一次實施精神教育的時候，我首先就是和各官兵講明這個道理。我教訓他們：我們有一顆子彈，一定打死一個敵人，就是打得一顆子彈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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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的時候，我們還是要同敵人來打，你們以為子彈沒有怎麼能夠同敵人打呢？須知子彈雖沒有了，但是還有槍桿，還有剌刀，如果槍桿和剌刀也打壞了，我們還可以用拳來打他，用腳來踢他，他如果手與腳都沒有時，那末我們還有嘴，嘴裏有牙齒，本來是我們天生的戰鬥利器，我們還是要利用牙齒來咬他。總之，我們與敵人一定要拼到死了為止，絕對不向敵人屈辱，這就是寧死不屈，乃是我們的精神教育，是軍人個個所應有的精神。如果你訓練軍隊不能夠使得每個官兵有這種精神，不知道被俘受屈，是軍人的奇恥大辱，那麼你們所帶的軍隊，不能算是軍隊，你們長官不過成為一個俘虜的頭子而已，這是何等恥辱。所以我從前在黃埔教育一般學生及官兵的時候，我講精神教育第一課就告訴他們，只要我們自己有一口氣，就一定要和敵人來拼到底，不好把子彈放完就算了事。現在我們一般部隊太缺乏這種教育，所以我說土匪雖不見得有什麼力量，有什麼本事，但是我們打敗，也決不是偶然，而最大的原因，即是一般官長苟且偷惰，不去教育部下，不去鼓勵他們的勇氣，激發他們的敵愾心，所以精神萎靡不振，一天不如一天了。如果本著寧死不屈的精神，一定不至如此，要少也能做到被俘不屈。現在我們在匪區山地裏作戰，誰也不能擔保不偶然被土匪包圍，以致被俘，但是我們要知道：我們被敵人俘虜了的時候，一定要不屈服，這一點氣節，父母天地生了我們，萬不可不保存，以期無忝所生。如果這一點不能保存，那就無廉恥、無血性，與禽獸無所分別了。譬如像過去一般士兵，今天被敵人俘虜去之後，明天拿了匪的幾元錢回來，嘻嘻哈哈的笑著，行所無事。你們要知道：赤匪這種小惠，是懷有絕大的侮辱性的，不覺得慚愧，反而嘻笑，你們做官長的，對此真是比被罵被打還倒霉，我來做這個總司令，也就是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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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霉的總司令，如何對得起人呢？有何面目立於天地之間呢？所以以後希望各位官長，要特別注重提起一般官兵的氣節，要激發他們的良心，發揮被俘不屈的教育精神，使得我們一般官兵個個人都有一種氣節。我最近所著的「剿匪手本」第二篇就是講氣節，做一個人全靠有人格。要怎樣才算有人格？最要緊的，就是要有氣節。如果這個人沒有人格，沒有氣節，根本就不配做一個人。現在一般人，很少人注重這點，太沒有氣節，所以人格掃地，這種頹風，若是不能轉變過來，國家一定要被我們滅亡了，我們革命軍之所以異於旁的軍隊，就是講人格、有氣節，我們是要為國家為民族為我們祖宗父母爭一口氣，爭一個人格，所以要來當兵革命。我們做主管長官或參謀長的人，格外自己要注重人格，保存氣節，忠於主義，以身作則，盡忠職守，所以對於部下的精神教育要格外注重，使得一般官兵都能夠精神奮發，敦尚氣節，然後纔能挽救頹風，古人說：「強將手下無弱兵，」這話不是假的。天下只有不可戰之將，而無不可戰之兵。兵士本來隨長官的強弱而轉移，你當將領的如果有人格、重氣節、有主義、有精神，那麼部下幾千幾萬人便隨著你能夠振作精神，崇尚氣節，戰無不勝，攻無不克。反之，你自己要是苟且偷安，敷衍塞責，對於上官的命令，陽奉陰違，毫無氣節，沒有勇氣，那末你的部下，一定格外偷惰，格外怯懦，結果就要滅亡。所以現在要使國家轉危為安，使我們的軍隊轉弱為強，一定先要把士氣挽救轉來，而又必須由我們各位將領以身作則，先自振作。
    第九、注意下級幹部教育，對於班長和上等兵的教育，更要格外注意，並牢記「平時多流一點汗，戰時少流一點血」這兩句話。現在我們每天打仗，總是團營長陣亡幾多，連排長死傷幾多，甚至旅長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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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仗可以傷亡幾個，從好的方面看，乃是我們的官長勇敢，有犧牲的精神，但是從另一方面看，這種犧牲，實在是最可痛心的，乃是我們軍隊下級幹部不中用，沒有教育的一個顯著的表徵，你們要曉得一團人如果團長傷了，營長連長死了幾個，這一團人，就完全失掉戰鬥力，國家的損失多大，這樣犧牲還了得嗎？這不能怪旁的那一個，完全是做官長的平時自己懶惰，對於下面的班長上等兵的教育，沒有做工夫。所以一到作戰的時候，做官長的，不得不拿自己的生命去拼，那裏曉得如果單是這樣來拼，官長的死傷還是其次要的問題，軍隊元氣的損失，尤其重大，我相信如果官長平時肯研究，能用心教育一般下級幹部的話，一定可以減少像現在這樣許多官長的犧牲。試看去年倭寇在上海打仗，和這一次古北口戰事，他的情形是怎樣呢？他們連長以上，都是依照作戰的原則來做，其在最前線督率作戰的，差不多都是班長和上等兵，連排長一概是在陣線二三百米突的後方，照著原則，算定他適當的位置，來指揮部隊。除非到了最後的時候，才上火線來率領衝鋒。所以要打死他一個連排長，簡直是很不容易，他們為什麼能如此呢？就是他們對於班長和上等兵的教育非常注意，用不著連以上的官長來親自拼命。我們現在一個排長的教育程度，還不如倭寇一個普通的二等兵，平時既不研究，又不教育，所以打起仗來，官長犧牲格外重大，戰鬥力卻比不了人家。此後我們要想打勝仗，要想減少官長生命的犧牲，就要平時極力注重下級幹部教育，尤其是班長和上等兵的教育，格外要注意。我這次所定出規則來，每連至少要挑出六個至九個射擊手，也就是注意班長與上等兵教育之一法，只要官長平時能夠勤勞一些，把下級的班長上等兵統統教好，那麼作戰的時候，我們團長儘可在相當的地點，選擇一個適當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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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指揮就行了。這並不是說官長貪生怕死，而正是增加戰鬥力，發揮能力，報答黨國。前次我在前方，聽羅軍長說過一句話，他說：我們平時多流一點汗，戰時就可少流一點血。這話他當時是指軍隊要多做工事而言，現在若拿來指示多用於下級幹部教育，就更見重要了，這句話很有道理，以後大家都要記住，簡直就可以作為我們一個格言，如要戰時犧牲減少就要平時多用力、多流汗，對部下的教育須要格外勤勞。
    第十、教育方法和要訣。剿匪就是練兵，打仗就是演習，講到軍隊的要務，即練兵的方法，這個方法，我另外有一本專書，今天不能詳細來說，預備只提示幾個要訣，希望大家以後能夠注意。這種要訣，沒有旁的，一個就是秘密，一個就是迅速，一個就是實在，這三件要則，練兵的時候，一舉一動，隨時隨地，都不能忽略。譬如我剛纔所講的射擊瞄準，練習的時候，就不好祇講一個形式，我們官長自己一定要去切實的檢查表尺和照星，使部下實實在在照射擊教範所規定的動作來作到，然後求他精熟迅速，才有用處。至於秘密，那是軍事成功第一要件。練兵的時候，一定要養成他秘密的習性，這是用不著講的，秘密迅速和實在，這也可以說是我們訓練軍隊最高尚的目的。要達到這個目的，除了普通操場上講堂上的練習以外，我們更有三種最緊要的實際手段，一個就是演習，一個就是比賽，還有一個就是考試。關於演習，我想以後各部隊，一定每週每月都要訂下一個課程表來，如夜間行軍、瞄準射擊、偵察、搜索、警戒、聯絡各種方法、各種工事實習，每星期至少要演習一次至三次，演習的時候，最好能集合全體；不能夠集合一團，也要能集合一營會同演習才好，因為這樣纔可以增加大家的興趣，與協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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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作的精神。還有我剛纔講過；以後各師各旅每星期一定要輪流抽派一團或一營一連分路鑽進到匪區裏去演習，這是練兵的一個最重要的方法。你們要知道：剿匪就是練兵，所以演習和練兵，也要當作真的剿匪打仗看法，我並不是要你們去特別冒險，實在在離土匪的主力很遠的匪區去演習，是很安全的，並且是很有實效的。至於比賽，這是就各種技術而言，尤其是瞄準射擊，以後要特別注重比賽，使大家有一種競爭心，更可激起大家向上和進取的志向。於是由比賽而競爭，由競爭而共進，我們教育的目的就達到了。最後講到考試，軍隊的考試，是分別勤惰，品評優劣，乃是選拔人才的一個最要緊的方法。當然無論學科術科都要考試才容易收到實效。但是我以為目前講考試，還不必考他旁的事情，最要緊的，先要考他對於我統帥與其他上級機關所發下去的訓練信條，和其他重要的規章書籍，有沒有去實習，有沒有去研究。可以使一般官兵，對於上面發下去的東西不能不研究，對於命令，不能不實行。我想各級長官，能如此實行考驗，以後必有很大的進步。所以一定要想法子切實規定下來，各營各連，每星期要考試一次，各團各師每一個月一定要考試一次，大家不要以為這是麻煩的事情，要曉得這考試製度，就是我們軍隊一個起死回生的辦法，千萬不好再忽略輕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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