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容來源：卷十    演講
隸屬章節：演講＼中華民國十三年

——中華民國十三年十二月十六日在黃埔軍校講——

要旨
        一、軍需必須獨立。
        二、軍紀必須嚴格。
        三、封建與地域觀念，必須打破。
        四、用人以主義與才能為標準。
        五、辦事要有條理秩序，精誠所至，無事不可成功。
本文
    今天來講本校以後應辦的多樣事情：第一就是各區分部各小組組長，仍然要每星期一次報告；就是見習官在各部各隊有調動的，組長也要調查本組組員之所在，具體的向辦公廳報告。第二就是本校自開辦以來，沒有欠過一個月以上的餉，教導團成立以後，餉仍然有預算、有著落的。本校長辦事，決不肯冒昧從事，非有的確收入決不敢擴大支出，上月的餉未發，是因為士兵的餉，隨發就隨用。一個月扣除火食僅落得四五元，向郵局匯回家去又太少了，倒不如兩月、三月積成一個整數，寄回家裏去用，好得多。所以上月的餉沒有發，把餉銀都拿來購辦了要緊的物品，這也是為士兵設想的緣故。大家不必過慮，我在校一日，是負一日的責任，決不肯來欺負所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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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軍隊成立的時候，有許多事情，是很困難的。還是見習官所陳述的意見書，倒是很有可以採納的地方。就是本校長有想不到見不到的地方，而各見習官也能見到想到，這是本校長很可快慰的。因為這種學生將來出去，一定能為黨為國盡力，來實現我們三民主義了。不過其中也有許多不十分明白內容的，甚至誤會的地方很多。我們應該知道事實往往不能合乎理想。現在中國舊習，一時是不能完全改革的，這是因為人才不夠用的緣故。就以經理一方面來說，經理學在外國有專門的學校，須有一兩年的專修科，畢業之後，才能夠做到一個少尉相當的官；而我們學校裏在這個時期，就不能這麼辦，所用的軍需，都沒有學過經理學、統計法、和簿記學，他們都是不懂的。所以現在我們教導團，要想照外國這樣辦法，無奈沒有人才，實在辦不到。

    本來一個軍隊要想辦得好，第一個條件，就是要軍需獨立；軍需不獨立，練兵就無論如何練不好，現在中國軍隊不好，大半是軍需不能獨立的緣故。沒有好的軍需在軍隊裏邊，就是家裏沒有好總管一個樣子。本校沒有好多的專門人才，是很困難的一件事，但是我們可以想方法來補救的。現在我想在本校組織一個財政監督委員會，從教職員學生之中選出幾個人來組織，實行監督本校財政的收入與支出，使得本校財政完全公開，而免從前這種猜疑。到了軍需獨立之後，帶兵官就只管帶兵的。那末，專心致志來練兵，軍隊一定訓練得好的。現在我們學校內最缺乏的，就是這種經理的人才，比方前天有一個見習官，領了一些衣服，到了隊上，又不夠數了。這就是經理不好的明證。想必以前發給各隊的東西也有失去的，現也查不清楚，就是查出來也欠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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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各見習官此刻既不懂得經理學，必須要隨時隨地留心研究。你們要曉得後方勤務佔軍事學上全部的三分之二。如果經理不完善，那後方勤務就無從辦理。比方被服、糧秣、人馬、器材等件，皆要平時經理完善，準備周到，然後戰時後方勤務，方才可以有條不紊。但是經理學不是各個軍官要學的。就是我也沒有進過經理學校，不過參看些經理書，復以自己經驗所得的東西，加以研究，所以知道一個大概。總而言之：經理不好，練兵就練不好，帶兵也帶不好，而後方勤務不完備尤為用兵之最大弱點。
    現在我們學校裏和教導團，軍紀風紀都壞極了。在學校可以隨便外出，服裝又不整齊，這真是軍紀風紀敗壞完了。若果各見習官再不留心監察，不好好整頓，將來我們的軍隊比普通一般的軍隊還要壞些。我們對於軍紀，最要嚴格。本來本校的教育方針和本黨的黨綱都是尊重個性的；但是軍紀若不嚴，就要被假自由平等敗壞了。別的軍隊縱然不好，然而還不敢像我們學校裏這樣亂吐痰，見了官長不行禮，集合的時候，也非常遲緩。並且出操的時候還講話，不良風氣已快要形成了，做官長的切不可模糊一點，如果再模糊下去，還成體統嗎？大家對於軍紀儘管嚴格，假使有不服從的，我個人負責。至於對於學生和教導團士兵的精神，自然要使其活潑自動。對於操練，就要使其勞苦，因為不受一樁帶著刺激性的教育，將來是不能為黨效用的。
    現在教導團雖然是六點鐘就起床，一天操作沒有休息的時間。本來是很辛苦的，但是軍風紀一不留心，就是操作也罷，辛苦也罷，還是勞而無功。所以軍紀風紀是不能因操作辛苦就放寬的。
    前幾天聽說：士兵因為沒有餉發，官長不準他們吸紙煙，他們就說「餉都沒有發，還干涉我們吸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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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呢？」放哨的時候，官長責備他，他們也說：「餉都沒有發，還來講主義，」這是什麼話？以後官長遇著說出這樣話的人，一定要嚴重處分！不問他懂不懂主義。如此才能實行我們的三民主義，革命軍才能組織成功。
    黨代表派下去還沒有幾多天，自然還沒有辦出什麼事來；但是各官長在這三個月以內，一定要很嚴厲的對待兵士，不過他們的生活，必要使他愉快，以不違背我們教育的方針為止。要是經理不善，士兵生活不良，不但士兵不安，就是官長也不安。官長對於士兵，與父兄對於子弟是一樣的。我每日看見報表上多了一個病兵，心裏就非常難過；日報表上打傷了一個兵士，心裏就比自己的子弟被打傷還要難過，因為子弟打傷了，有父兄來招呼他，士兵就沒有父兄來撫育他，不過管理方法和手段是不能不嚴厲；如果不嚴，將來就要養成一種驕兵悍將。如同家裏的驕子，敗家子，試問心裏安不安呢？比方我們講民生主義，本來應該對人民長保安全，為什麼我們還天天講革命，來練兵，要來做這種慘無人道的事呢？難道這個和我們主義不相反嗎？但是你要知道：革命是要打破現社會的組織，而革去原來的弊病的，所以我們要知道，要博愛，就非犧牲不可；要平等，就非服務不可；要自由，就非約束不可；要安逸，就非勞動不可；甘為玉碎，毋為瓦全；辦事一日，就要認真的辦一日，切不可敷敷衍衍。帶兵總要嚴厲，不嚴厲就不能帶兵。我們革命黨與其要這軍紀敗壞的軍隊，就不如沒有軍隊。所以我們做官長的，對於他們的生活，固然要加以體諒，動作方面就非嚴厲不可。自後再不許士兵講不應該講的話，做不應該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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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黨代表的職務，大概大家都明白了。連營團黨代表的職權，也已定下了。本不用我講。不過黨代表進連部、團部之後，對於各連、營、團官長，不可採干涉主義，只好採監督的態度，比如經理、衛生等事，是要黨代表補助各連、營、團長之不及。黨代表如果好，軍隊就可以好。帶兵官對於兵士的生活、軍紀、風紀，有不到的地方，這是黨代表應該改正的。總之，中國軍隊，黨代表制是第一回施行，本校長對此制度，志在必行，常以為寧可無軍隊，不可無黨代表。但是你們各位黨代表要自重自愛，不可亂用職權，來敗壞這救濟中國現在軍隊惟一的制度。
    大家到了學校裏，要都以主義為中心，區域觀念是要打破的，這個前次已經說過了。你們要曉得我們為什麼要革命？是為主義來革命，不是為區域來革命，區域觀念，是封建制度的觀念，是崇拜偶像的心理。現在的軍閥，就是封建制度的遺孽。我們做國民革命的，首先就要打破我們這個大障礙封建制度，如果我們自己都不能革去，還談什麼革命？不如投降那些封建餘孽的軍閥之下去升官發財還好些，何必多此革命一舉。
    我們學校裏和各隊裏邊，自來用人，都是以才能為根本。練兵的只要能擔任練兵，辦事的只要能擔任辦事；只問他能不能，不問他什麼人，只問他是不是主義是從，不分他是親疏遠近。只要能擔任做事的，和我們主義相合的，就是我個人仇敵也是要用他；無任事能力的，與主義有違背的，就是父兄子弟也不可用他。所以用人只以人才和主義為標準。如果我們在一個學校裏邊，也分這一派那一派，這不妨礙我們的革命前程麼？我們不但在一校的人不能分派，就是校外的人，甚或是國外的人，只要與我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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義相合的，我們都應該把他當好同志看待。
    還有一件事。就是見習官請假的問題，我今天再講一講：本來在學校裏受過兩月教育的，就要服一年的公務，受六個月的教育，就要服三年。這是章程定下來的。我們做黨員的自應遵守；不過我們有了相當的學問，卒業之後，也應當給大家適當的休息機會。大家三個月見習之後，都可以先後告假，學校自當酌量情形，讓大家輪流休息。現在各人的性質、材幹，沒有調查得清楚，任務也不可分配。等到學校把各人的長處考查確實了，宜於做社會運動的，一定給他到社會上去活動；宜於帶兵的，就一定給他帶兵；所以要等這項調查表，列出之後，才好決定分配任務。大家在這三個月以內，就不要想請假回家；如果大家只要回家，黨裏的事情就沒有人辦了，還要黨員做什麼呢？
    人材的問題，沒有經過危險，沒有做過實在的事情，是不容易看得出來的，還有一層，就是自己不從事實上去研究，僅在書本上用工夫，是造就不出人材的。人才不是完全教好的。十分之七是靠自己訓練自己鍛鍊自己。如果現在什麼困難的事都去做，不怕困難，將來經驗越多，就無論怎樣困難的事，都能夠擔任了。
    現在從我們中國的情形看來，革命要成功，非有五十萬至一百萬的革命軍不行。現在我們學校裏，只有一千多個學生，將來就是個個做團營長也不夠用。就退一步說：現在規模這樣小，只練了兩團兵，都總覺得材幹缺乏，人人辦事總不能找出一個條理來。現在要把事情弄得清清楚楚確確實實總覺得做不到。這是沒經驗的緣故，所以我們此時最要緊是自己訓練自己，要從條理實際上去研究，如果沒有條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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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次序，就什麼事辦不好。無論小事、大事、難事、易事只要有條理，有秩序，自然就會辦得好，就會成功。
    我們訓練出來的一般革命人才，是要各人自己能體察自己的，各人都有科學的腦筋來做事，不比科舉時代的人才，只要文章做得好，字又寫得好，就算了事的。我們要練成堅忍不拔的志氣，不論遇到什麼事情，都耐苦耐勞的做下去。我們看一個人好歹，就是從這些做事的地方可以看出。因為事情不拘乎大小，總是困難的，沒有容易的。你要不怕困難做下去，就可做得好；你怕事情困難不去做，終究是做不好的。所以世上決沒有做不好的事情，也決沒有困難的事體，只問我們自己做事誠心不誠心？如果誠心誠意的去做，就沒有困難的事；不誠心去做，就沒有容易的事。若果我們以為事情是不容易做的，就不願去做，那是無論什麼事，也做不出結果來。這就和臨陣退縮一個樣子，臨陣退縮是要槍斃的，所以做事萬不可以困難就不去做了。古人有一句話，說是：「天下無難事，天下無易事，終身有憂處，終身有樂處。」就是這個意思。只要問我們自家辦事，有沒有「精誠」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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