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容來源：卷十    演講
隸屬章節：演講＼中華民國十三年

——中華民國十三年十一月三日在黃埔軍校講——

要旨
        一、報告軍校艱難草創的經過。
        二、校舍分散，各學生更要自治自勉，保全校譽與本黨名譽。
        三、維持軍紀風紀，要實行自治，集體負責。
        四、主義就是生命，軍人要為主義而死，主義成功，即是永生不死。
        五、對第二總隊學生幾個缺點的告誡。
        六、官長學生不可輕視士兵。
        七、大家要袪除虛榮心，盡責守紀，奮鬥犧牲，來作一個強毅的無名英雄。
本文
    自從第六隊的學生，進了學校以後，我和大家講話的時間，非常之少，因為本校長的事務，一日一日加多，所以沒有工夫常常和大家講話，這是本校長非常之掛念的一件事，今日趁著有點時間，便和大家講一講本校的情形：
    當本校長初受委任的時候，本校的規模還是很小的，經費也沒有確定的款項，但是本黨既已委任我為校長，我同校黨代表兩個人，祗好不顧艱苦困難，有多少力，便做多少事，所以便勉強把這校長的責任，擔負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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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當時因為規模很小的緣故，只預定招學生三百名，而且預算籌備三個月後才開學；後來因為時局緊急的關係，又不得不提前開學，本校長在四月二十一日到廣州，二十六日就入校視事，當即集合官長開會，積極籌備。到了五月五日，第一總隊的學生就進校了。合共籌備了一個多星期，時間是非常之倉卒的，又加以當時投考的學生，也多得出人意料之外。在廣州投考的，竟有一千二百名之多；在上海投考的，也有五百名左右。因此本校為愛才起見，也只得增收至五百五十名，比之以前的預算，差不多多了一倍了。差幸本黨中央以及各熱心同志，都願出來維持，才能使本校續辦至如今。現在第二總隊的學生，又進校很久了，合共新舊學生，至一千二百名；連教員等一齊計算，多至一千五百六十餘名，較之以前的預算，簡直多至四倍以上。因此房子也不夠住了，從前本校住不到二百人，現在竟住著五百人了；海軍分校從前不過預算住一百多人，現在也住著四百餘人。本來我們想把校舍擴充，又因為地域所限，不能實行，現在只得將砲兵隊工兵隊和輜重隊，通通搬到省城講武學校舊址去住。第五六隊便移至海軍分校，本校就讓教導團來住。因為教導團分散到各處去駐紮，管理上和教育上，都不方便；二來他們離校太遠，本黨的主義也不容易宣傳，所以倒不如遷來本校，照正式的教練計畫來教練。本來一個學校的學生，分著幾處住，在教有上管理上以至於經費上都是很不經濟的；不過無法可想，所以不得不如此辦理。並且本校各位學生，都曾受了本校幾個月的教育，對於軍紀黨義，都有相當的明瞭，就是離本校遠一點，也不大要緊。不過各學生遷去分校，要自己勉勵，不好因為管理人少便隨便起來。我們明白黨員的責任，和學生的名譽，才能夠自治。如果有一個人敗壞名譽，就是全校的名譽都壞了。本黨的名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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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壞了，所以入了黨的人，絕對講不自由。因為一個人加入了團體之後，他就成了這團體一分子。他的好壞，都與團體直接發生關係。比方有一個本黨的黨員，做了壞事，人家只說這是某某黨的黨員，這是好比在家一樣，自家的小孩子，打了人家，人家也只說這是某某的小孩子不好，斷不會單說這個小孩子不好，所以一個黨員的行動，和全黨都是很有關係的，斷斷不能讓各人去自由行動的，以後就望各位學生，到了分校，也要自知勉勵，保全自己的名譽，也就是保全本黨的名譽。
    現在第二總隊的學生，毛病百出，簡直講也講不了。從前第一總隊的學生，決沒有這種毛病。為什麼第二總隊的學生，就如此情形呢？第一件就是不告假，便自己跑到省裏去，這是成什麼樣子？我們要曉得軍人自由離職，是犯了軍法的，至少也要判十年監禁。不料我們軍官學校的學生，也做出這種不名譽的事來，就是文學校學生，也要告假才可以離校，何況軍官學校？我想這是官長管理不嚴的緣故，所以學生就可以自由行動。但是難道學生自己就不要名譽，沒有頭腦，不知廉恥的麼？現在我認為本校的風紀敗壞到極點了？以後如果再有這種毛病發生，不獨是犯者要嚴厲處分，就是連同他同隊的同學也要處罰。因為一個人不好·不是一個人的事，是一個團體的事。比方他是某一區隊的，他作了壞事，就是那個區隊的風紀不好。因為一個人的好壞，都是可以改變；如果一區隊的人都好，他一個人也壞不來，必定要受大家的感化。所以一個人的好壞，決不是一個人的事，是全體的事。我們做革命事業的人，不惟自己好，同時要使同志通通好，並且還要使旁人也受感化。我們出來作事，本來是為了眾人，如果只求自己一個人的生存，便隨處也有飯吃，有衣穿，何必一定要出來辛辛苦苦地來革命？所以我們不惟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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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要學好，同時也還要別人也學好。這就是自治的道理，如果一個人不知自治，便簡直可說他沒有做人的人格！
    我常常愛讀人生哲學的書籍，起初對於人生的認識也是不明瞭的，後來才把人生的目的，歸納為兩句話，就是：「生活的目的，是增進我人類全體之生活；生命的意義，是創造其將來繼續之生命。」這兩句話，前一句是指生存時說的；後一句是指死後說的。我們人生的目的，到底是什麼？就是在增進全人類的生活，如果各人自私自利，不顧百姓饑凍痛苦，這還算得是什麼人？還有什麼人格？至於死的一個問題，在我們看來也是很平常的，一般無知識的人，莫非是偷生怕死。但我們要曉得死是不可怕的，我們人的生命，不是一片時的，是可以繼續不斷的。因為我們的肉體雖死，然而我們的精神還在，一代一代地傳下去，以至於永遠不死。如果以為我們死了，便生命斷了，這是大錯的。要是一個人死了，便生命斷絕了那還不是和牛馬昆蟲一樣？他們也有生命，他們一見了刀槍也會怕死，不過他們死了，便什麼都沒有了。我們人類呢？就不然！我們死了，還有我們的同志，還有我們的子孫，只要我們的主義能夠生存到何時，就是我們的生命也能繼續到何時。照這樣看來，主義就是生命，我們做軍人的，今日死，明日死，都是不知道的，只要我們是為主義而死，就是死了，也像是生的一個樣子。因為我們死了，還有我們的同志，我們的同志死了，又還有我們的小同志，如此繼續工作，以底於成功，那時就是我們的主義成功，我們死了有什麼不瞑目，不安心？

    各位學生，對於人生的認識，一定還有不明瞭的，以後就要拿定宗旨，至死不變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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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有一件事就是至今都還有逃走的學生，大家受軍事教育，和主義陶養，已經兩三個月了，都還有這種行為，實在令人可歎！現在我們學校裏，總算是很寬待的；然而都還有怕苦，以至於逃走，將來到了別的更苦的地方，不是更要怕苦麼？像這種人，不但是三民主義不能行，就是他個人的事，也做不成功！我們要曉得，做人是要勞苦的。如果不勞苦，又何事可成？所以現在這些怕勞苦的，第一就是他對人生觀念沒有了解。如果真了解了，他就決不會怕勞苦，也決不肯苟且偷安，就是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何況受這些小小勞苦；第二就是本校辦理不良，所以使得學生不肯勞苦，不過我們學校裏的學生，都是同志，大家總要自己管理自己，做官長的不便太過嚴厲，致失學生人格，並且我們還願給大家發展個性，不願造成一般機械一樣的軍人，所以我們事事都從寬辦去。不料做學生的不知自重，看見官長不十分管理，便隨便起來，這是本校長當日失職的地方。
    第三件事，就是第二總隊不但內務不整齊，並且服裝也太不整齊。在學校內都穿起外套，戴起風帽，並且還在風帽之外再加上一頂軍帽，像這樣腐敗的情形不但軍官學校不應該有，就是強盜也沒有這樣腐敗的情形！我們作軍人的，第一就要強毅，使得社會上尊敬我們。現在天氣還不十分冷，就穿起外套來，這還成什麼樣子？以後沒有得著上官命令，就不准穿外套，晚間出去放步哨的時候，穿不穿外套，戴不戴風帽，也要聽官長的命令，如果有違反的，不特學生要重辦，就是官長也要重辦！現在大家都是二三十歲的人，正是年富力強，不特在廣州不必多穿衣；就是在長江各省，一件夾衣可以過去。前回我已講過，我們作軍人的，要耐凍、耐餓、耐熱、耐痛，不特軍人應該如此，就是凡是黨員都應該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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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能耐苦，到了困難的時候，還不變節降敵嗎？我們軍人，是要具備不求人的精神，餓死就餓死，凍死就凍死，痛死就痛死，如果不能，還能作革命運動嗎？從前我們在北平保定速成學校的時候，這個樣子凍的時候，外面也不過穿一件棉衣，非到大風的時候，都不准穿外套。要曉得一個人一穿上外套，就是好像病人一般，使人難看極了！我們作軍人的，應該時時監督自己，不一定要官長來監督；如果能振起強毅的精神，便什麼都不怕了。
    還有一件事，這是我曾對第一總隊的學生講過幾回的，我們的學校，完全是黨員的，三民主義就是我們學校的中心。只要是同志，都可以團結起來，好像兄弟手足一樣；如果不信仰三民主義，那就不是同志了。我們完全是以主義為中心點的，不管中國外國，更不管同鄉不同鄉。比如我是諸位的校長，但是如果我違反三民主義，諸位就應該認我為敵人。中國的擾亂，就是因為大家以感情用事的緣故。比方皖系、直系、奉系都是只顧一派一系一鄉一姓的利益，所以弄得全國不安，所以我們對於什麼同鄉會，要絕對禁止。若果為要以地域觀念來成群結黨，如何不到北洋系直系去做人家一姓一家的走狗去呢？還到這裏來幹什麼？上前一個禮拜，聽說有人要組織同鄉會，這是我們要嚴禁的。我們在學校裏，黨就是我們的大集合，何必還組織什麼同鄉會來分散團結？以後希望大家勿作此想！

    還有一種，就是學生看兵士不起的習慣，也是很不對的！我們既然到來學軍事，學生就是兵士，兵士也就是學生，並且越是兵士，越有用，比方打起仗來，兵士實在有槍去殺敵人，就是餓死凍死，無論如何危險，他們也不怕，這才是真正的生活。如果以為我自己是軍官學生，將來出去就事，一作大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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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看士兵不起，這是大錯！和本黨的主義正相反了。因為一個人能當兵，就是能作人，就要去教導他，愛護他。如果我們一見了兵士，就擺起軍官的架子來，便作看不起他的樣子，兵士還敢和你接近麼？所以我們不惟不可自家看兵士不起，並且還要不准旁人欺侮他，千萬不要自高自大，把兵士不當人看！比方我現在做了一個兵，我就可以拿一桿槍，實實在在去打敵人，如今作了校長，便不能拿槍去殺敵人，這就是我們不如兵士的地方。以後總望各位學生，切勿再看兵士不起！總要做實實在在的真事體，決不可好高騖遠，來作高官厚祿之想。我們是革命黨員，我們就要殫精竭力，來為國為民，就要犧牲一切，尤其是要免除虛榮心，來做一個「無名英雄」。如果我們同志大家，不想自私自利，亦不想沽名釣譽，人人盡責任，人人守紀律，那不要說是本黨有幾十萬的黨員，就是只有我們學校一千二百名的學生，那我們主義亦儘管可以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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