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容來源：卷二十二　 演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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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民國三十六年五月十九日對

           軍官訓練團第二期全體學員講——

要旨
　一、舉辦軍官訓練團之目的。
　二、我軍高級將領之缺點，在缺乏研究，不明敵情。
　三、大家要打破自私自利的心理，集中精力，整訓部隊，完成剿匪的任務。
　四、研究匪軍戰術之重要。
　五、高級將領應以身作則，與士卒同甘苦，整飭軍紀，嚴明賞罰。
　六、軍隊戰鬥的基本條件，為「協同一致」，編制之效用即在使協同一致之精神，能充分發揮。
本文
　本團長這回召集你們前方高級將領受訓，動機有二：第一、從去年開始剿匪以來，前方高級將領常被匪軍俘虜以致影響整個戰局，這不僅是我們國民革命軍最大的損失，也是全體將士最大的恥辱。所以我要特別召集你們，共同研討，作成結論，指示你們如何打破匪軍的陰謀，防止匪軍的毒計，第二、在喚起你們的責任觀念，提高你們的研究精神，來徹底檢討，如何根本消滅共產黨，使我們五十年革命的光榮歷史，不致被共匪消滅，八年抗戰的成果得以永久保持，使我們　總理和革命先烈以及抗戰和剿匪陣亡將士所未完成的使命，在我們手中繼續完成。
　凡是優秀的軍事家必定要利用敵人的力量，來打擊敵人，而且更要用敵人的方法來消滅敵人。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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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能謂為真正的將才。古人所謂「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亦就是這個道理。所以我們要打敗敵人，首先就要學習敵人的優點，而不可僅僅看到敵人的缺點。其次便要檢討我們自己的短處，並且要時時補救自己的短處。我們如要學到敵人的長處，就要知道敵人何以到今天尚能存在？要探討敵人在戰略戰術上有些什麼秘密？從而制勝他，消滅他，以取得徹底的勝利。所以你們高級將領必須知己知彼；先要學習敵人的長處，再要超過敵人的長處，纔能做一個優秀的現代將領。如果師心自用，不求進步，對敵人的情況一點也不去研究，則不論我們自己有多大的本領，有多少軍隊，結果也惟有遭遇慘痛的失敗。我上次對大家說過，我們務須設法找到匪軍最機密的文件或電碼，方可發現他們的秘密。相反的如果我們自己的密碼，為匪所竊取，那他們就可以把我們的機密完全探知，對我軍情況，瞭如指掌，試問我們還有什麼辦法去和他們作戰？還有什麼把握能消滅他們？其次我也曾獎勵各部隊去奪取敵人的作戰計劃，戰鬥教令等機密文件，尤其是與戰略戰術有關的根本作戰方略。我們只要得到一件，就可以探索他的行動，研究對策，作為打敗匪軍的基本依據。但是我用盡了種種方法來獎勵，而前方將領仍不十分注意，所以還不能獲得他的重要文件和材料。大家都輕視共匪，總以為他只知道用舊式方法打仗，只知道用密集隊形來和我們衝鋒，因此對匪軍的戰術，以為不值一顧，不但不探討匪軍的秘密，不研究匪軍的長處，甚至把典範令和各種作戰教令束諸高閣，終年不讀，結果自己無論擬訂計劃也好，發佈命令也好，往往都違背了典範令的原則，我們有的是優秀的下級幹部和吃苦耐勞的士兵，我們情願犧牲生命，消滅共匪，實現三民主義，完成統一建國的使命，然而各高級將領卻如此大意疏忽，懶散墮落，缺乏研究的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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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違背作戰的原則，致使自己忠勇的部下，遭受無謂的犧牲。大家如果再不大徹大悟，急起直追，不但革命事業無法完成，而且我們剿匪軍事，恐將陷於最後的失敗，整個為共產黨所消滅！
　但是成敗之機只在我們一念之轉移，我高級將領如能切實覺悟，改正自己的錯誤，學習敵人的長處，超越他們，制服他們，則共匪究竟只有這幾套本領，我們沒有不能打敗他們的！我們所怕的決不是共匪有什麼了不起的本領，而是我們自己違背作戰的學理和原則，這纔是我們的致命傷！大家平日不看書本，說出來的話不根據典範令，一講到戰術就亂七八糟，信口開河，說什麼「釣魚戰術」和「寶塔戰術」，好像出於村夫鄉愚，毫無戰術知識者之口，真是淺薄可笑！各高級將領不但缺乏學術修養，並且喪失了革命的精神，更不知有軍人的氣節，一心一意只為個人的地位著想，時時刻刻只在打算如何穩固自己的地位，保存自己的實力。其實大家要知道：如果我們革命一旦失敗，我們將領無論那一個人的生命還能保全嗎？還有什麼地位可言？反之，只要我們能消滅共產黨，完成革命的大業，將來國家走上建設之途，如交通運輸，工礦農林，社會事業，百廢待舉，處處需才，隨時隨地都可以發展各人的前途。就以軍隊本身來說，將來也至少要維持九十個國防師，只要你們剿匪勇敢，作戰有功，政府論功行賞，自然離不了今日現役軍官，國家一定需要你們繼續效力，政府一定保障你們革命的歷史，給予你們的機會。否則如果觀望不前，怯懦卻顧，只知自私，不知自強，那不惟將來沒有地位，就是目前亦無可存在。這樣的將領即使上官不能明察，倖免處分，亦必為匪所消滅，而成為革命的罪人，你們高級將領一定要徹底覺悟，你們沒有決心，沒有學問，不但不能保障勝利，而且必為時代所淘汰，甚至連子孫後代都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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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外國人的奴隸牛馬！處在這個成敗榮辱關頭，我們大家只有共同一致，萬眾一心，整頓部隊，訓練士兵，學習敵人的長處，補救自己的缺點，克敵制勝，消滅共匪，纔對得起革命的先烈，纔對得起陣亡的官兵，纔對得起國家和人民，也纔能保障自己的歷史和前途。我們團長以上的軍官，必須有此志氣，有此覺悟。我們今天第一要務就是研究戰略戰術的原則，要瞭解敵人的內容，要學習敵人的長處，這是我們高級將領本身應作的事。第二要徹底整頓部隊，從營長連長以至士兵，你們回去以後，必須提高他們的精神，充實他們的學術，使他們能實習作戰教程，發揮戰鬥力量，剿滅敵人，達成戰鬥的任務。現在你們所率領的部隊，大都在進行戰鬥，自然不能擇地定期的訓練，不過你們要時時記住，我們在戰場上的訓練，纔是真正的訓練，而且這種訓練，最為有效，所以我們雖是一面作戰，一面仍要利用機會教育來訓練官兵。總要切改過去苟且偷惰，因循無為，虛偽敷衍，得過且過的惡習，而建立刻苦耐勞，好學深思，實事求是的精神，如此纔能不致為共匪所俘虜，斷送個人和國家的前途！
　最近我們在東北作戰，拿到了共匪的兩個重要小冊子，今天已印發給大家。這兩個小冊子現在既已得來，各高級將領便要深切研究，作為打擊共匪的根據。從這裏我們不僅可以發現敵人作戰的方法與優點，而且可以以這兩個小冊子為依據，研究出更好的對策，來打破他的陰謀，同時，「他山之石，可以攻錯」，他們自己檢討的弱點，也可作為我們的借鏡，例如他們在這小冊子中所說的「機會主義」，雖是指他們自己的缺點，也未嘗不可作為我們的參證，我得到這兩個小冊子後，把它看得比任何兵書都寶貴，廢寢忘食，晝夜鑽研，逐字逐句的細心玩味，現在已讀過五遍了。你們各級將領如果不加研究，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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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裏想出良好的辦法來打擊敵人，就不能算做一個有志氣的革命軍人，你們如不把握這個機會來戰勝敵人，將來恐怕不會再有這樣良好的時機了。

　這兩個小冊子之一是「目前的戰役問題」，系共匪「東北民主聯軍總司令部」去年十月十四日在哈爾濱編印的，篇首印有「通知」兩則說：「（一）『作戰指示和總結第一集』及『指揮要則』，是高中級幹部目前學習戰術的基本教材，只要大家搞通了，並能用之於實戰，我軍就在指揮上具備必勝的條件。（二）這小冊子是作為上述兩個文件的參考材料編輯的，印發到團，團部二份，師部（旅部小軍區分區）四份，縱隊部（大軍區）六份」，由此可見這個小冊子之外還有「作戰指示和總結第一集」和「指揮要則」兩個文件，這個小冊子是根據這兩個文件而編輯的。這兩個文件現在不曾獲得，不過其中的精華都在此小冊中了。並且他所指的「指揮要則」，也許就是另一小冊「戰鬥手冊」中第一節所列舉的。
　另一小冊就是共匪的「戰鬥手冊」，在這手冊中，一共有六節，第一節講「指揮要則」第二節講「打勝仗的根本辦法」，第三節講「硬拼仗」，第四節講「運動戰」，第五節講「一點兩面戰術」，第六節講「靠山屯夜間攻擊戰鬥經驗」。這六節所講的不外兩方面：一方面是指揮的要領，一方面是戰術和戰鬥技術，由連排長講到士兵，特別注意連排長在作戰時應盡的責任，應採的手段和應做的課目。尤其注意當戰鬥進行中打得精疲力竭時，指揮官如何刻苦耐勞，以身作則，轉變局勢，以爭取最後的勝利。這兩個小冊你們必須逐字逐句細心的研讀。最近又有一件事不知大家是否知道，上次美國軍官二人被共黨俘去，帶到哈爾濱，後來據這兩位軍官回來說：他們在哈爾濱的時候，天氣嚴寒在零度以下，共匪士兵既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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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套，亦無好的鞋襪，共匪的政工人員看到士兵瑟縮不安，便立刻自己把衣服脫下說：「沒有手套算得什麼，我們不穿衣服也一樣可以行動呀」！他這樣以身作則，為人表率，士兵當然無話可說。反觀我們的官長和連指導員是否也能做到這樣呢？我們的官長不但不能做到與士卒同生活，共艱苦，而且對於下級幹部如何訓練士兵，如何管教士兵，看也不去看他們一下，下級幹部以為官長既然不來看我們，不來考核我們，我們也不妨懈怠一點，好逸惡勞，人之常情，現在既然是勤勞者無賞，怠惰者無罰，誰願意去特別吃苦？這樣一來，軍隊當然不能同心協力，與敵人作殊死的鬥爭。所以你們官長如要部下願意為你們效勞犧牲，你們自己就應該以身作則，刻苦耐勞，忍饑忍凍，使部下隨著你們一同去經歷險阻艱難，從事忠勇果敢的戰鬥。目前部隊的情形正與此相反，各官長嫖賭吃喝，無所不為，尤其是賭博一項，相習成風，不但官長與官長賭，同級與同級賭，而且官長與部下同賭，官長與士兵同賭。匪軍的紀律那麼嚴肅，而我們的軍紀如此廢弛，試問這樣的軍隊，怎麼能不為匪軍所消滅？希望各將領切實反省，能從此刻苦自勵，與士兵同艱苦，力挽頹風，嚴整紀律。你們的戰績如何，上峰自然會切實考核呈報，必予以應得的賞罰。大家時常說軍隊裏的賞罰不明，我現在可以告訴你們，以後任何戰役之後，如果遇到賞罰不公的情形，團長以上主官都可直接寫信給我，我一定負責給你們明確的答覆。固然越級呈報不足為訓，但這是一個不得已的補救辦法，為了賞罰的嚴明，我特別准許你們直接呈述。以上是說明各高級將領應研究學術，洞明敵情，並以身作則，整訓部隊，來擔負統一國家的責任，完成國民革命的使命。
　我們高級將領，除了剛纔所說的不研究學術，不檢討敵情之外，還有一個最不好的習慣，就是自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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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利，保存實力，看到友軍在艱苦作戰，而自己袖手旁觀，視若無睹。這樣一來我們革命軍親愛精誠的精神，同甘苦共患難的情誼，就完全喪失了！這簡直是亡國奴的心理，是萬萬要不得的！要知道我們戰鬥的基本條件是什麼呢？就是「協同一致」！我們在同一戰場上和友軍並肩作戰，友軍的存亡就是我們的存亡，友軍的勝敗，就是我們的勝敗，友軍遭遇了危險，我們一定要千方百計，不顧一切，前往救援。這纔是軍人的本分。如果以為匪軍現在沒有進攻我們，我們就可苟安一時，置友軍的成敗於不顧，試問友軍消滅，我們難道還可以倖存，不被匪軍各個擊破嗎？所以「協同一致」是我們戰勝求存必要的條件！我們軍隊裏面從編制、裝備，以至一切操典教範，其用意和目的之所在，即在如何發揮協同一致的精神，俾收克敵制勝的效果。以編制而論，我們軍隊裏面為什麼要分為步騎砲工輜五個兵種，為什麼一個師要配屬三個或四個團？這種編制的意義何在？要如何運用纔能靈活？我們現在一般高級將領可以說根本沒有注意，更談不到研究。所以一提到編制，就只知要求擴大編制，增加人數。甚至有的人說匪軍現在一個縱隊有三個旅九個團，因此我們一個師也必須配屬三個旅九個團，這種說法可以說完全不明學理，而是以自己為本位，以自己的主觀來決定一切，比之過去北洋軍閥的思想和觀念，並無進步！我可以斷言，在你們今天這種學問荒疏意識薄弱的情況之下，編制愈大，兵力愈多，愈容易失敗！上次萊蕪之戰，就是一個明顯的例子。以兩個師六個旅的兵力，在三個小時中間，整個被匪軍徹底消滅，這是我們編制太小，兵力不夠呢？還是我們高級將領不明作戰的原理，不知運用編制呢？我可以斷言，如果你們理解編制的用意，具備戰術的修養，使自己所主管的每一單位，所率領的每一士兵，都能發揮戰鬥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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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則不僅兩個師決不致為匪軍消滅，即使一個師甚至一個團亦可以單獨作戰，因為我們有了一團兵力，如果能選擇地形，設計陣地，將兵力作適當的部署，構成嚴密的火網，將步槍機關槍和迫擊砲山砲野砲等各種口徑槍砲的火力聯結起來，則敵人無論如何猛衝亦絕對衝不進來！現在匪軍採用所謂一點兩面戰術，主要的必須發現我們陣地的弱點，而我們陣地之所以有弱點，即由於我們兵力配置錯誤，不能構成火網。所以匪軍楔入我陣地之後，敢於猛衝猛追。否則，他絕對鑽不進來，即令鑽進亦必可在我們陣地內來消滅他。
　講到這裏，我要提出最近一次的教訓告訴大家，這就是第七十四師在孟良崮戰鬥的經過，七十四師這次在魯中攻擊匪軍根據地坦埠，攻擊了兩天沒有攻下，發現敵人的主力已向他包圍，於是全師撤退到距蒙陰三十里的一個山地——孟良崮，當時全師有六團兵力，如果師旅團長平時有高深的戰術修養，能夠選擇適當的地形，配置兵力，構成周密的火網，則不論敵人兵力如何雄厚，決不能在一天之內解決我們。但當時該師不守山口只守山頭，而山頭又是石山，又沒有飲水，因此敵人的砲火威力倍增，而我軍的傷亡更大！以致整個失敗，這是我軍剿匪以來最可痛心，最可惋惜的一件事。此外聽說該師此次失敗，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去年七月間第七十四師在淮陰作戰的時候，曾經收編了三千俘虜。後來該師師長張靈甫來見我時，我曾當面警告他：「匪軍俘虜絕對不能收編，一定要送到後方收容」。他說：「俘虜中有許多是我軍過去被俘過去的，而且並不是拿來補充戰鬥兵，只是作雜役兵，想必沒有關係」。我說：「作雜役兵也不行，一定要集中送到後方」。我當時以為他照辦了，那知他並沒有作到，此次該師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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匪軍作戰，一遇到猛烈砲火，陣地就生混亂，聽說有雜役兵乘機鼓噪，裹脅官長的事情發生。由此可見我們高級將領稍有一些疏忽大意！就足以危及全軍的生命。張師長在平時本是最忠實而且是智勇兼全的將領，但因為一時的疏忽，竟遭如此重大的慘敗，這是大家應該時刻記住，作為殷鑑的。
　總之，軍隊之所以必須有編制，即是為了要求我們的兵力能作最適當的配合，以收協同一致之效。就配合來說：譬如我們的編制一師三團，附砲兵一團或一營，何以不附砲兵二團呢？乃是因為步兵太少，正面不大，只需要配一團砲兵就夠了。所以編制是經過研究後的配合。至於協同一致的精神，更是重要。團與團要協同，師與師要協同，各兵種之間更要協同，不僅陸軍要與陸軍協同，而且要與空軍海軍協同；惟有協同一致，互助合作，纔能充分發揮戰力，收獲偉大的戰果！也必須如此，纔能消滅頑強的匪軍。今天發給大家的兩本小冊子，可以說，是我們下決心，定計畫的最重要的根據，大家一定要一字一句的研究，瞭解其精義所在。我已手令陸大徐教育長培根研究，將來再到本團來作結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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