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容來源：卷十八    演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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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華民國三十年五月九日出席陸大第十八期開學典禮講——

要旨

    一、五月九日是我們中華民國的國恥日。
    二、軍人最要緊的一件事，就是要明禮義，知廉恥。
    三、武德中最要緊的中心德性，就是一個「仁」字。
    四、所謂武德：第一是「智」，第二是「信」，第三是「仁」，第四是「勇」，第五是「嚴」。
    五、嚴守紀律，服從命令，自立自強，完成武德修養，來完成國民革命的使命。
本文
各位教官、各位學員：
    昨天是本校成立第三十五週年紀念日，同時舉行第十八期開學典禮，本校長因事未能到校參加，有幾句重要的話今天特別來和各位補充說一說。
    今天剛巧是五月九日，是我們中華民國的國恥日。民國四年的今日，敵人乘歐戰的機會，向我們中國提出二十一條，當時袁世凱為倭寇武力的威脅所屈服，因此，造成了國家民族最大的恥辱！由於五月九日那個哀的美敦書，敵人侵略中國，滅亡中國的野心，完全暴露，於是乃有民國二十六年到現在的這次抗戰。這次抗戰就是要洗刷我們五月九日的國恥，也就是要洗刷我們軍人，特別是陸軍大學教職學員的最大恥辱！我們這一戰，不但要洗刷我們的國恥，同時還要復興我們的國家民族，完成國民革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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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我們纔能達成軍人的使命。
    軍人最要緊的一件事就是要明禮義，知廉恥。軍人一切戰鬥力量與戰鬥精神都是由明禮義知廉恥，發生出來，也可以說要明恥教戰，纔能發揮我們戰鬥精神和戰鬥力量，纔能達到最後勝利的目的。因此我們對於學生和部下，必使他們知道廉恥，這是我們軍事教育最緊要的方法。我們軍人無論何時何地，都要拿禮義廉恥來作我們成功立業的基礎，我們現在抗戰建國的基礎亦在於此。一個國家，一個軍人，乃至一個普通的人，如果不明禮義，不知廉恥，那這個人無論有多大的本領，這個國家無論有多強的武力，到最後一定要失敗。所以我們軍人，尤其是陸大一般教職員除了學識技術之外，最要明禮義，知廉恥。我們一切的教育，都要從禮義廉恥作起。禮義廉恥不但是我們軍人成功立業的基礎，也可以說是我們軍人精神和戰鬥力量的泉源。 總理說：我們軍人最重要的是要辨是非，明利害，也就是這個道理。如果軍人不辨是非，不明利害，就是糊塗，這種人一定不知恥辱，也不明禮義，決不能成為一個軍人，更不能成為一個高級指揮官。我們陸軍大學的教官學員，特別要明白我們學問的基本，就是要找到戰鬥力量和戰鬥精神的泉源，一定要找到這個泉源之後，纔能運用我們的學識和技能，纔能發揮我們的精神和戰鬥的力量。因此我們無論在甚麼時候，無論到甚麼地方，都不要忘了我們軍人精神和力量的基礎，是禮義廉恥。管子說：「禮義廉恥，國之四維，四維不張，國乃滅亡」。就是說，禮義廉恥是國家的綱維，四維不能伸張，國家就要滅亡。現在我從正面來說：「禮義廉恥，國之四維，四維既張，國乃復興。」只要四維的精神能夠伸張，國家就一定能夠復興。要明白四維，就要知道武德，因為武德是四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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具體表現。武德是甚麼？就是「智、信、仁、勇、嚴」。我們中國從前重文輕武，武學和武人，都不為人所看重，遂致武備不修，武德不講，所以國家要弄到今日這樣衰弱危險的地步！其實這個「武」字的意義，比任何「人格」、「學問」都要高尚，都要偉大！尤其是立國於今日的世界，更要注重武力。不過武力要怎樣纔算真正強大，真正雄厚，一定要有一個先決的條件，就是一定要有武德，有武力而沒有武德，便不能發揮他的正當力量。我們軍人拿了武器，學了武藝，如果不講武德，那他的武藝，就不能為救國救民而用。國家也是一樣，一個國家如果祗有武力，而沒有武德，就要成為害人自害的國家。雖然一時僥倖以武力取勝，最後一定要失敗。所以我們陸軍大學的教官和學員一切學問行動，都要注重武德。
    武德中最重要的中心德性就是一個「仁」字。一個人如果沒有仁心，所有武器技能，就都不能得到正當的使用，而他本人就要違反武德，違反武人的天職。要知道國家為什麼要有武人？就是因為要戰爭，武人要學的本事就是打仗，而打仗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要拚命，要犧牲，要決心去死，這樣的軍人、社會民眾纔會信仰，纔會尊敬。就我們陸大的學員來說，天地父母生養了我們，一直培育到可以進陸大求學這三四十年中間，要知道都是國家和社會辛苦艱難的培植我們，纔給我們一個求學的機會；我們受了父母的撫育，受了國家的培植，受了民眾汗血的供養，我們就要保衛國家，愛護民眾，為社會犧牲盡力，纔不愧為一個軍人。韓信不忘一飯之恩，故能成為大將。這就是普通所說「有恩必報」的道理，也就是一個「仁」字的表現。我們軍人如果沒有這種仁心，就是大學畢業，也一定不能為國家盡力，為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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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服務。如此，天地父母的生養，國家社會的培植，豈不是枉費了。這種人，不但不能有利於國家，不能為國家服務，而且要害國家，成為國家的罪人，也成為我們軍人的罪人！這種人是軍人中的蟊賊，最後一定要被淘汰而陷於失敗的慘境。所以我們軍人一定要有武德，無論做什麼事情都要以仁為出發點。

    如此，纔能成大功，立大業。這是就我們自己一方面說，至就一般來說，我們為甚麼要學這種很殘酷，很痛苦，很悲慘的戰爭事業？而且我們的學問愈大，我們的地位愈高，我們所過的生活和耳聞目見的事實愈為痛苦，愈為悲慘，愈為殘酷。我們為什麼要作這樣一種人呢？我們人類原不要互相仇視，人與人之間，原要互助互愛，纔是普通仁愛的道理；而我們要打仗，要殺人，要作很殘酷的事業，那不是違反人道仁心，與我們的武德相反嗎？大家要明白，我們學戰爭，並不是為戰爭而學戰爭，而是要抵抗侵略，消滅戰爭。我們不是要向人家挑戰，侵略人家，像我們的敵人倭寇一樣，妄想世界民族統統都要受他的統治，統統作他的奴隸，這就是「不仁」，也就是「不武」。我們作一個軍人，尤其是我們陸大的教官和學員，將來要作指揮官和參謀，我們一紙命令，有幾千幾萬人的死傷。自己的部下，自己的生命，也許因此一紙命令而都要犧牲；所以我們一定要知道戰爭的道理，知道戰爭的神聖性。我們並不是為侵略，不是為挑戰，不是為戰爭而戰爭；我們要學戰爭是要抵抗侵略，消滅戰爭。我從前在黃埔軍校有一篇講演，開頭就說，戰爭是殺人的，本來很悲慘，很殘酷，很無人道，不合仁心的；但我們一般教戰學戰的人，要知道我們所教所學的東西，不是為殺人，而是為救人，是要學抵抗殺人的學問，也就是要抵抗敵人，消滅敵人，來求得我們自己的生存與世界人類共同的幸福，使世界人類不受任何人的威脅，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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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任何人的奴隸。我們是為救人纔學戰爭，為救人纔學軍事，要救人纔作軍人。我們要明白這個道理之後，我們纔能有精神，有決心，在任何戰場上，雖遭遇任何悲慘殘酷的犧牲，決心亦不會動搖，如此纔能消滅敵人，消滅戰爭，達到最後的勝利。如果沒有這種武德，不明白戰爭的道理，一旦身臨戰場，到處都是槍林彈雨和飛機大砲的轟擊，看到戰爭的殘酷，與死傷的慘痛，他的決心一定動搖，決心動搖，就不是手足無措，為敵人打死，也是畏縮不前，向後退卻，最後歸于失敗。我們要不打敗仗，要成大功，立大業，最緊要就是要有決心，不畏犧牲，不怕危險，必如此，纔能敢作敢為，纔能建功立業。我們陸大的教官學員，所傳習的最緊要的學問就是在此。不然，那無論你平時在講堂上講得如何好，一到戰場，看到實際情形，就要張皇失措，毫無決斷，這樣，無論怎麼雄厚的武力，無論怎麼強盛的國家，都要失敗。這種往事，不論中外古今，我們已看得很多，尤其是過去中國一般軍人，從民國元年到我們北伐成功為止，有多少人曾作了武力強大、勢力雄厚的軍閥，但到後來那一個軍閥不失敗？不被消滅？這就是因為從前的軍人從軍官學校到大學畢業為止，根本不知道武德，大家祗知道權利，祗知道自私，看見一點危險，他就患得患失，畏縮不前，根本不知道戰爭是什麼，也不知道為什麼要戰爭，更不知道自己到底為什麼要作軍人，結果這種人當然要失敗，要被消滅。這是你們大家聽到過而且看見過的。這原因就是從前教戰的人，不明白軍人教育的基礎，沒有講到軍人的根本學問，因此一般軍人祗知道爭權奪利，不知道戰爭是為救人，不是為殺人，不知道殺人原是為的救人，更不知道我們作軍人是要救國家，應該有犧牲的決心，要犧牲自己，纔能保持國家民族永久的生存，因為平時祗注重一些戰略戰術，而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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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武德，所以中國直到今天所養成的真正為國家民族而努力的名將還是非常稀少。因此我們陸軍大學的教官學員，除知識技術之外，特別要注重修養。尤其要修養我們的決心，決心不是隨便可以獲得的，必須以武德作基礎，纔能堅定，纔有價值，也纔有力量。如果沒有武德作基礎，則學問愈大，階級愈高，其失敗也愈速愈慘！

     所謂武德，第一是「智」。 總理說的「別是非、明利害、識時勢、知彼己」，就是軍人的大智。有了這個大智，然後一切學識技能和聰明才智，纔能發揮他的力量。「智」必根據於仁，仁者之智，才是軍人之智，如果「智」不從仁字出發，則是非不明，利害不辨，順逆不知，一定不能成功。民國成立以來，多少軍人歸於失敗，其原因就在於此。沒有仁心的人，就是有了學問，也無用處；甚至知識愈高，愈足濟惡。所以知識要以仁為重心。
    第二是「信」。所謂「信」就是我常講的軍隊裏面的「三信心」。做上官的要相信部下，做部下的要信仰上官，而最緊要的還是要對自己有自信。自信是軍人打勝仗最重要的一個要素，軍人如沒有自信，決心就易動搖。如果我們所作的事業，自信是為國家，為民族，為社會，那我們一定可以成功，一定可以打破任何困難，一定能夠得到最後勝利。所以軍人最重要的是有自信，作高級指揮官和參謀，自信心尤其重要，我們從前在各部隊看到主官退卻逃跑，原因就是參謀和主官沒有自信心，他們一聽到部下報告說敵人到了何處，我軍犧牲多少，就不問真相，決心馬上動搖，決心一動搖，就自行潰亂。所以信字對於軍人非常重要。軍紀就是從「三信」心發生出來的，而要從自信作起，陸軍大學的學員，一定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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培養自信心。無論當參謀或主官，都要自信是為主義為黨國效忠，為國家為民族服務，然後纔能決心救國家，救民族，犧牲一己，來實現主義。如此我們國家民族，千年萬世纔得以光榮存在，那我們個人的身體雖死，精神卻永生於天地之間。
    第三是「仁」。剛才說過，仁字最緊要，我們救國救民，一切都要從仁出發。武德以仁為本，沒有仁心，一定沒有智慧，沒有自信，更一定不會勇敢。所以軍人必須具備「仁」的根本德性，「成仁」固然是行仁，「成功」亦要是行仁，可以說我們軍人是為「行仁」而生，亦為「行仁」而死，能實現三民主義，以成救國救世之仁，就是我們軍人偉大的成功！
    第四是「勇」。勇就是不怕，一個人如果要自私自利，他就患得患失，就不能勇。所以我們要勇敢，必須「公爾忘私，國爾忘家」，堅定主義的信仰，明白戰爭的道理，一切所作所為，完全是要救國救民救人救世，有了這種認識和決心的軍人，無論治軍作戰，一定勇往直前，雖遭遇怎樣的艱難險阻，都不會動搖，這樣纔能發揮他勇敢的力量。
    最後是「嚴」。你們作人家的上官和人家的先生，要是完全用武德作基礎，用仁作中心，那你就可充分發揮嚴的道理。你對部下嚴，就是要部下成功一個為主義、為國家、為民族的軍人。你要儘量的嚴，纔能培養出優秀的學生與健全的部隊。先生對學生，上官對部下，管教不嚴，就是自己沒有仁心，違反武德。因此對部下不敢嚴格的整頓，甚至討好部下，賣恩部下，這樣，部下不但不會尊重你，而且愈看不起你，部下不聽你的命令，你就無法指揮，永遠不能打勝仗。所以軍隊和學校要養成軍人的幹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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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緊要的是要嚴，嚴是武德的最後一個字，也是我們軍人最基本的修養。作主官的一定要有這個修養。自己的一切生活行動要極其嚴正，自反自律，要極其嚴格，如此你纔能嚴於對部下，嚴於對學生；假如自律不嚴祗對他人嚴，那就一定不會發生效力。所以「嚴」字一定要從我們自己作起，然後纔能嚴以治人。如此，我們軍人纔是真正的軍人，我們的軍隊纔是真正的軍隊。大家從昨天起已經開學，希望我們教官以後無論教甚麼學問，技能，特別要注重養成高級幕僚和高級指揮官的精神，一切教育，都要合乎武德，如此，教育出來的學生，纔能真正成為為主義、為國家、為民族的現代軍人，纔能和世界各國的軍人並駕齊驅，這樣，我們纔能求得國家的獨立和民族的復興，我們纔不愧為 總理的信徒，革命的軍人！我們陸軍大學的教官學員要切實明白這個道理，不好再像從前一樣，祗教知識技能，而對生活、思想、精神、品格一點不加註意，那樣的教育，一定不會成功，我們中國到現在所以不能真正培養出優秀高級指揮官與幕僚人才，就是這個原因。希望你們一般學員要嚴守學校紀律，服從上官命令，要自覺自動，自立自強，講求精深的學術，完成武德的修養，明白戰爭的原理，盡到軍人的本職，來完成我們國民革命的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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