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容來源：卷十七   演講

隸屬章節：演講＼中華民國二十九年

——中華民國二十九年三月六日講——

要旨
    一、此次冬季攻勢，各參謀長所應負之責任。
    二、對於第三戰區冬季攻勢之講評。
    三、對於第五戰區冬季攻勢之講評。
    四、對於第一第二戰區冬季攻勢之講評。
    五、檢討各戰區冬季攻勢所得革命戰術之原則：
        （１）前進攻擊之原則——攻擊時應不顧左右前後，須一意挺進，堅決達到目的。
        （２）退卻之原則——退卻時應不拘背進之慣例，而要退至敵人後方。
    六、要認識此次抗戰為民族革命戰爭，大家應變換腦筋，破除舊習，以新的精神運用新的戰術，來達成決勝千里的任務！
本文
    今天聽到桂林天水兩行營及其所轄第一二三四五各戰區參謀長關於此次冬季攻勢作戰經過與檢討之報告，內容都很扼要，尤其第五戰區王參謀長的報告，格外切實而有心得。本來對於這次冬季攻勢的檢討，本委員長想在各戰區報告全部完畢之後，再對大家作一個總的講評，但全部報告，須經幾次會議以後，才可以完畢，因恐時間延長，不能促進大家隨時注意，所以還是陸續報告，陸續講評。現在先就今天在大會聽取各位報告所得的關於以後作戰應該切實注意作到的幾個要點，對大家說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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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來我們參謀長目前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要竭智盡忠，輔贊主官，盡到我們作幕僚長「運籌帷幄」的任務，以達到我們每次戰鬥所預期的目的！這次冬季攻勢，各戰區有的已能完成上級命令所規定的任務，達到攻擊的目標，這就是各位參謀長已克盡了自己的職責，是很可欣慰的！但也有任務沒有完成，目的完全沒有達到的。那不僅是我們一般負主管責任的司令官要慚愧反省，力圖補過，就是我們一般參謀長也更要反躬省察，我們預定的任務沒有完成，作戰的目的沒有達到，我們實在不能辭其責任，而真是要深自惶愧，自反自責！尤其第三戰區參謀長，對於該戰區此次冬季攻勢失敗，作戰任務和目的，不能達成，要分負很大的責任，不能說有了主官負責，我們作參謀長的就可以置身事外，這是大家一般都要認清，今後更要切實注意到的一點。
    現在先就第三戰區來講，這次冬季攻勢，你們事先雖然有了很好的計畫與準備，雖然說你們的計畫已是如何周到，準備已是如何完全，但是作戰任務沒有完成，目的沒有達到，甚至將士犧牲，攻戰失敗，這就是反證你們事先計畫並未周到，準備也並沒有完善，而其所以遭此失敗的結果，也可以說簡直就是因為你們沒有真正切實可行的計畫與準備，所以這次攻勢失敗，我們主管作戰業務的參謀長，是不能辭其責的！而推究其致敗的原因，則最大的一個錯誤，就是沒有切實依照我最高統帥的意旨與命令去力求貫徹，我這個命令與意旨，實在是規定得很明白，並於事先曾對顧長官切實當面說明白了的！記得去年南嶽會議的時候，我曾在會議席上親自與顧長官說過：長江自蕪湖至湖口一段，沿江三百公里，大底邱陵重疊，河流縱橫，敵人防備空虛，此種天然地形，於我十分有利，我們應將這一帶地域，劃分為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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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個或二十個區，扼要的來部署兵力，每區指定一個負責官長，明定攻擊目標，交給他以一定的任務，不計用何方式，也不一定固守陣地，亦不妨時進時退，總求其乘間蹈隙，突出江岸，同一時期，將長江交通節節截斷，給敵人以制命的打擊！這樣，我們雖不集中多大兵力，亦必可截斷長江，達成任務，當時我並一再講明這個意思，要求大家一定要依照我這個計畫去作，如果遇到敵人以大的部隊來增援的時候，我們即可設法迅即轉移陣地，總要向敵人薄弱之點，或防守空虛的地方，突擊前進，如此，亦必可達成此次最重要的任務。但到了實行冬季攻勢的時候，第三戰區對於我這個指示，完全沒有遵照去作，而仍舊呆守從前的老辦法，只知道呆板的集中多數兵力向敵人強固據點去攻擊，這種強固據點，復是敵人增援最容易的所在，我們不用特殊的方法而硬要攻破他，當然是不能奏效的，所以第三戰區這次冬季攻勢失敗，第一個大錯誤，就是不聽我最高統帥的話去作，就是違反了最高統帥的意旨與指示，仍舊呆用老戰術舊方略，以致對於防守這樣廣闊地帶，分佈這樣遼遠的距離的一個師團的敵人，用我幾十個師，並配屬大量砲火去打他，都不能獲得成功！不然，敵人既以這樣少的兵力防守這樣遼闊地帶，無論如何他必有空虛薄弱之點，我處處進攻，至少必有幾處地方，可以突破攻下來，如此，敵人在長江的交通，就可以為我們切斷。現在只因你們不肯依照我最高統帥的命令和指示去作，以致一處都沒有攻下，而攻不到三天，將士傷亡，挫頓而退，最後完全歸於失敗！這是你們主管官長應該負責慚愧承受處治的。今後對於我最高統帥命令的意圖，特別是我授的要旨，再不能有絲毫違背，而一定要全力貫徹，方能達成你們的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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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次，據第三戰區鄒參謀長剛才的報告，說：我們攻擊部隊，一遇到敵人的據點，因打不下來，即不能前進。關於這一點，我當時也曾對顧長官說過，我軍此次冬季攻勢的主要目的，既在切斷敵人長江的交通，即不必呆打敵人的據點，總要不顧前後左右，勇猛挺進，用錐形戰術無論千方百計，必要直赴江邊，即如我要以一師兵力突入沿江某一地區，我們只要拿全般部署與計畫訂立完成，就將這個任務和攻擊目的告訴這個師長，要他再作充分的研究準備，獨斷專行，不管他進攻時是走何道路，取何方式，也不計其犧牲的多寡，必求達到目的為止。否則，如遇敵人的據點，即不敢前進，或為敵人據點所阻礙，即放棄主攻的任務，這決不是革命戰爭的辦法。此次冬季攻勢，我們一般部隊作戰，最大的一個弱點，就是缺乏這種革命戰鬥的精神，一到進攻往往彼此顧盼不前——左冀部隊看到右翼部隊沒有前進，他就不敢前進；右翼部隊也要看到左翼友軍進攻，他才進攻，這樣徘徊卻顧，怎麼能夠獲得戰勝的效果？由此可見我們事先不僅準備不周，而且訓練亦太缺乏，要知道：我們既然指定目標，要達成任務，就一定要排除萬難，不顧一切的猛攻銳進，來發揮我們獨立戰鬥的威力，完成我們預定的任務，怎麼好顧前顧後，顧左顧右，遇阻而退呢？敵人作戰的特點，即在於此，他來進攻我們往往採用錐形攻擊的戰術，不顧我軍如何從前後左右去阻截他，他只是奮勇直前，非達目的不止。即如他這次由永淳進犯賓陽，就是運用這個戰法。我們現在在自己國內作戰，可以說處處地方都是我們的後方，也就是說處處地方都是敵人的絕地，敵人尚能隨時隨地不顧一切的突進來攻擊我們，我們卻處處顧慮，不能一往直前的去攻擊他，這是多麼令人羞愧的事呢！？所以從這次會議以後，我們參謀長一定要輔佐主官，設種種方法來訓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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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勵，使我們各級官長從師長起到排長為止，人人都要養成獨立作戰的精神和能力，人人都要有與敵人一樣錐形突擊的素養和膽識。以後凡是奉到了進攻的命令，一定要不顧前後左右是如何險阻艱危，決心定了，準備好了，只是勇往直前，堅決的完成任務，達到目的！我相信：我們如果能及早運用這種革命精神與戰術，則敵人早已為我們所消滅了。在今後半年之內我們各級官長如果都能盡量發揮這種攻擊戰術的精神與威力，亦必能節節打退進犯的敵人，而決不致再遭受第三戰區此次冬季攻勢一樣的失敗。但我們要如何才能使各級官長都具有這種錐形攻擊的精神修養與戰術訓練？這就是各位參謀長應盡力研究來完成的一個最大的責任。

    以上是對於第三戰區此次冬季攻勢的講評和所得的教訓。至於第四戰區冬季作戰的經過與檢討，我在柳州軍事會議的時候，已有詳細的總評，各位可以參看柳州軍事會議訓詞小冊，此地不必再說。現在要說，第五戰區這次冬季攻勢最大的缺點，就是江防軍郭司令的處置錯誤，在攻勢開始的時候，他就不依照命令的指示來運用兵力，如他當時依照我的意旨，除了留六個師兵力作江防軍不能移動之外，其餘他儘管去使用進攻。但他一開始就多抽調了兩個師，僅留四個師擔任江防，在這種牽制助攻的任務而用這樣大量的兵力已經失了作用，後來，等到使用上去之後，見敵略一增援，他就隨便將主力抽回退卻下來，而且退卻的時候，不向東面陸地而仍向河流縱橫的西方退回，這種種措置乖方的情形，第五戰區長官司令部應該據實報告上來，對於第五戰區此次作戰之不能收得完成的效果，郭司令要負第一個責任！尤其在退卻的時候，不照他戰區參謀長的指示向東退卻；如果當時向東退卻，不僅很安全，而且或可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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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很大的效果。但他不曉得運用這個新的革命戰術，仍舊因襲過去作戰陳舊落伍的老辦法，只知向後方退卻，不知道現在敵人已深陷到我國內地，他的後方處處都是我們的後方，而且我們抗戰既到了這個反守為攻轉敗為勝的現階段，我們革命軍要退卻亦必退到敵人的後方去，要認識敵人現在實已勢衰力竭，兵力耗盡，他的後方，無處不是空虛，所以凡是與我軍相反對的方向，就是我軍最安全的退路。亦就是我們要出奇制勝絕好的機會！我們以後對於從前那種作戰的舊腦筋，必須要完全改變過來，而真正能夠運用革命戰爭的新戰術新方法和新的精神，纔能夠消滅日本帝國主義侵略的暴力！否則，如果我們仍舊施用從前在日本學的那一套老戰術，或拘泥於普通一般戰爭所用的戰術與戰法來抵禦日寇，來進行這次民族革命的戰爭，那不僅不能獲得抗戰的勝利，而且根本不能作現代革命軍的官長！這是說江防軍郭司令指揮用兵之錯誤，與其應負之責任，以及由此體認到我們戰術改良與作戰心理改造之必要。

    至於對湯集團軍之作戰，因為當時信陽與襄花公路方面戰鬥情況不時變化的關係，就沒有依照原定計畫，令其全力向孝感黃陂方面進攻，致坐失大好殲敵制勝的機會，這是第五戰區此次冬季攻勢不能達到任務第二個原因，要知道：當時無論信陽或其他方面我軍進退情況如何，而我們作戰的方針與意圖，既經決定要湯集團軍向孝感黃陂挺進，那無論如何，就應依照既定方針全力進取，如此，敵人後方必可為我完全截斷，必可使他全線動搖，而我信陽與鍾祥之攻略戰，亦必因此可以獲得完全戰果。但大家竟缺乏這種毅力，不依照我最高統帥的意圖勇敢果決地斷行挺進，而將湯集團軍分割使用，致不能獲得冬季攻勢預期的戰果，這是第五戰區此次作戰最可惋惜的一件事！以後大家——高級指揮官參謀長——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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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兵力運用和決心企圖，務要特別研究與修養！各戰區更要以此次第三第五兩戰區攻勢失敗為鑑戒，對於我最高統帥的意圖，必要講求一切有效的方法，運用新式革命的戰術，全力貫徹，而決不能再有絲毫違反，如此。我們作戰才能勝利成功，否則，便沒有不失敗的！

    就以上所說第三第四第五各戰區冬季攻勢的情況看起來，第五戰區成績比較良好，但沒有克復一個大小的城市，即沒有達到預期的目的，這不能不說是一個最大的缺憾！至於第一第二兩戰區，除因犧盟會新軍叛變致冬攻戰局受到影響以外，其他都能依照我預定的計畫，切實達成任務，尤其在晉東南的部隊，因為經驗多，敵情明瞭，準備亦較容易，所以能達到攻勢相當的目的！我們一般高級將領，以後都要特別注意發揚我們革命精神，講求革命的戰術，才能夠打倒日本帝國主義，完成抗戰建國的使命！

    總之，我們檢討第一、二、三、四、五各戰區此次冬季攻勢的結果，可以決定兩個革命戰術的原則；第一就是前進攻擊時，無論前後左右如何情況，一定要不顧一切，勇往直前，堅決的達到預定的目的！第二就是退卻時，不能呆守向正反面後退的辦法，而要向敵人方向退卻。我們現在要能抗戰勝利，大家一定要將從前舊的不適合現代革命戰爭需要的作戰辦法和舊日的戰術思想，完全轉變過來，要從新換一副新的腦筋，以新的精神運用新的戰術，如此，才能夠獲得革命的戰果，取得最後的勝利，反之，如果我們仍只知沿襲陳規，一切都只是刻板的依照軍官學校與陸軍大學所講戰略去作，如前進時，事事要拘泥於前進的慣例，退卻時，刻刻墨守著退卻的成法，而對於前後左右又只知道依照同例，處處顧慮安全，才敢動作，這樣，就一定不能收得抗戰的成效，達到革命戰爭的要求！但我並不是說軍校與陸大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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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所講授的正規戰術如何不對的意思，而是告訴大家，我們現在所進行著的革命戰爭，是有種種特殊的情形，因此，我們要臨機應變，多方活用，要有應付種種情況的特殊的非常的戰術，才能夠決策制勝，消滅敵寇，即如這次第四戰區粵北之戰，當敵人突進到翁源時，我軍余總司令的部隊，如果狃於成規，只知從背面後退，而不向南向東退到敵人的後方去，那我們的韶關，也許這次已經失陷了，只因為他能夠運用這個退向敵後的革命戰術，所以能夠滯遲敵人的行動，獲得此次粵北戰爭的勝利，他所採取的這個辦法，如照一般的戰術來說就不合原則，——為什麼退卻不由正反面下來而要退到敵人側後去呢？然而他當時如果呆守這個原則去作，那就要失敗，只因他能採用這個戰術，乃能獲得此次的勝利，由此可知我們現在抗戰，決不能完全拘泥於普通，一般戰術的呆法了，我們一般高級指揮官和參謀長，一定要將從前作戰的舊腦筋，轉變過來，打破一切舊習，隨時明察當前的敵情、地形，與敵我部隊的素質和特長等，以此作為根據，研究出新的革命戰術，審機度勢靈活運用，如此，才能夠獲得制勝千里的效果，達成我們指揮攻戰任務。希望各位參謀長以後回去輔佐主將確定作戰決心與計畫的時候，人人都要本著我今天所講的革命戰的精神和新戰術的原則，切實作到為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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