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容來源：卷二十    演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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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民國三十三年五月二十日出席五屆十二中全會開會講——

要旨
    一、本黨革命歷史是一部茹苦飲痛，忍辱負重，不斷進步成功的歷史。
    二、光明純潔的精神和一貫不變的方針是本黨愈挫愈奮、愈奮愈進的主要因素。
    三、我們要對流血犧牲的先烈負責，要對並肩作戰的盟邦負責，必須有自信心、責任心和忍耐心。
    四、國內民主問題——我們所要建立的是真實而有基礎的民主，是有法紀有秩序的民主。
    五、國際輿論問題——「他山之石，可以攻錯」，但惡意的誹謗，不可不辨，尤不可不知恥自強。
    六、際此革命大業「將畢也鉅」之時，大家要再接再厲，愈挫愈奮，發揮大無畏精神，完成抗戰建國使命！
本文
    今天我們第五屆中央委員會第十二次全體會議開幕。距離去年九月間十一中全會的舉行，已有八個月了。這八個月中間，我們抗戰的局勢和國內外情勢有很多的演變和發展。而我們抗戰七年，到了現在真是所謂「行百里者半九十」的時候，亦是最後勝利以前必須經過最艱苦戰鬥的階段。戰鬥不儘在前線，一切軍事、政治、經濟、無論物質與精神，都要能與作戰要求相配合。我們全黨同志全國人民的戰時努力，此時更要作最大的發揮，以完成軍民先烈未竟的事功。臨到這個重要的時期，我們這一次全會的任務，真是特別的重大。
    全會同志應該徹底檢討當前的國際形勢，尤其要詳盡檢討我們的軍事、政治、經濟和我們的黨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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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誠懇忠實的自我批評和互相批評，來尋求其成敗得失之故而作積極的建議，有優點應繼續發揮，有缺點應迅謀改進，而尤其重要的是要發揚我們革命的歷史，堅定我們抗戰建國的信心。因之我今天特別要就本黨的革命歷史與環境，以及我們應負的責任和應具的信心，向各位同志說明。
    今年正是我們興中會成立以來的五十年，回溯本黨五十年來革命的歷史，可以就是一部茹苦飲痛忍辱負重流血犧牲的奮鬥史。本黨在革命的過程中，歷盡險阻艱危，無不是從失敗中求得成功，從挫折中求得發展，亦無不是從危疑震撼，謗毀紛乘之中力求自立自強，不屈不撓，以表現我們革命的精神。總理在世領導的時候是如此， 總理逝世以後我們同志大家同艱苦共患難的經過也是如此。從興中會到同盟會以後的奮鬥，經大小幾十次的失敗，終於推翻專制政府，有辛亥革命的成功，這是一個階段。後來軍閥叛國，本黨孤危奮鬥，組織了中華革命黨以鞏固革命的根本，乃至奠定了廣東革命根據地，以迄民國十三年本黨的改組，這又是一個階段。此後 總理逝世，內憂外患，潛伏叢生，本黨力排萬難，毅然北伐，這中間內有蓄意害黨存心禍國的反革命者，從中破壞，又遇到日本帝國主義者的公然阻撓，幸而我們全黨同志一心一德，堅定奮鬥，以有十六年北伐的完成，這又是一個階段。自從奠都南京以後，本黨統一全國，實施訓政，準備禦侮，其間疑謗紛乘，困難叢集，都是在場同志所親歷的，這又是一個階段。從七七抗戰到如今七年之久，革命的主義益見昌明，我們同志的血和全國軍民的血合流在一起，以求國家民族自由平等最後的成功，我們的任務格外重大，而革命的阻力自必與之俱增，我們以貫徹始終的精神，要將抗戰建國畢其功於一役，這是目前尚未完成的一個階段。歷溯以往各個階段，可以說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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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無刻不在反革命勢力層層包圍重重破壞之中，艱苦邁進。然而我們每經一度挫折，必有一度成功，多受一分艱難，即多獲一分進展，這不能就當前表面的跡象來說，而要就革命全局和國事前途來作整個的觀察，究竟我們領導國民革命建國是在進步呢還是在退步呢？我敢說是正在加速的前進。祗要以各種事實今昔相比，就不難證明。我們要確信革命事業終是前進的，祗要我們堅忍奮鬥，百折不撓，是沒有不成功的道理。我再要申言一句，本黨革命的歷史，就是茹苦飲痛，忍辱負重，以求進步成功的歷史。
    推求本黨五十年來愈挫折愈發展的主要因素究竟何在呢？我要告訴我們同志，是在於本黨光明純潔的精神和一貫不變的方針。我們除革命救國以外無他念，除完成三民主義的共和國以外無他求，除總理遺教和本黨主義政綱之外決不紛馳旁騖，除遵守既定的革命方略以外決不隨人俯仰，本黨無論歷盡任何艱苦困難，而主義政綱是始終不變的，革命的目的和程序是表裏如一始終一致的。我們不因他人的謗毀而自餒，不因外來的刺激而易志，也決不因環境的拂逆而有所動搖。本黨之所以能保持革命基礎於不墜而步步趨向成功者，即在於此。總括言之，本黨的歷史是忍辱負重茹苦飲痛的歷史。本黨的特點是不搖不奪純潔一貫的精神。
    把握了上面兩個基本的認識以後，我們就可以來觀察現時革命的環境而定我們努力的方針。現在抗戰的階段，實在是國家民族爭生死存亡的關頭，是需要舉國一致，殊死奮鬥的時期。然而我們國內的人心，尤其是最近社會一般的言論思想還沒有一致認識我們 總理三民主義的真諦，所有在抗戰名義之下一時潛伏的反革命力量，正想乘抗戰艱危之際，來動搖我們革命的根本。而我們本黨的力量，既未能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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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於民間，黨務和政治也尚有很多的缺點，本黨為國負責的一切設施和苦心，又未能得到一般社會的瞭解，因之我們同志尤其中央委員所負的責任是特別的重大。我們不僅要對七年抗戰流血犧牲的軍民先烈負責任，也要對我們共同作戰的盟邦負起貫徹抗戰的責任。在這個時期，我覺得我們同志最要緊的，第一必須有自信心，要認識革命的歷史，堅定自身的立場，不為眾論紛紜所搖惑。第二必須有責任心，要共同一致，挺身擔當一切的艱危，無論生死榮辱成敗得失，都要有痛癢相關同舟共濟的精神。第三必須有忍耐心，要能忍受一切毀謗和誣辱，但要以聞過則喜從善如流的精神，反省自身，改進自身，更要忍受一切物質上精神上的痛苦，堅忍沈著，不奪不搖，向著革命成功的目標而邁進。我希望這次全會對抗戰建國的工作有切實的檢討，我更希望我們自身以這三點來作自我檢討而共相策勉。至於最近國內國外對我們革命不能瞭解而所加於我們的批評，其間有關於我們抗戰建國的前途成敗者，不外以下幾點，我要為各位同志約略分析而申敘之。
    其一，關於國內的就是民主問題。外界對於本黨常有誤解的批評。這種誤解其實是不應該有的。實在說，本黨的革命，最初即以推翻千年專制；建立民國為目的。我們若不為實行民主，為什麼有五十年來前仆後繼的犧牲奮鬥？就這次抗戰來說，我們抗戰是明明反抗法西斯，要打倒軸心侵略國，以維護世界的正義與自由。如果說我們不要民主，難道我們革命先烈和抗戰軍民的血是白流的麼？在實施的方面來說，十一中全會既有抗戰結束後一年內召集國民大會制定憲法的決議，而我們數年來行政中心工作，正在積極推行新縣制，加緊督促地方自治以及限期設置省縣參議會，促進鄉鎮民代表大會及保民大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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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種設施都是依照建國大綱，要建立民主的基本工作。要知道我們有 總理遺留下來的革命既定程序，在實施的進度上，當然要因應時宜，加速推進，而既定的程序是不可以違反的。我們所要建立的是真實而有基礎的民主，不是虛偽空洞而無基礎的民主。我們所要建立的是有法紀有秩序的民主，而不是無法紀無秩序的陷於無政府狀態的假民主。本黨是要為國家民族負責任的，決不能眩惑於假民主的宣傳，而自毀我們 總理所手訂的遺教，以重蹈民國初年時代之覆轍，我們不能因為社會不負責任的批評，而苟且迎合，以貽國家無窮的禍患，而害及世代的子孫。最近本黨同志對民主問題也有許多議論，我相信其動機完全是愛國愛黨的一片赤誠，但是我們愈在眾論紛紜的時候，愈要堅定我們的自信，決不能因為外界說我們不民主，就焦急起來，以為我們真有什麼不民主，更不能隨聲附和別人有作用的中傷，而在無意之中自亂其步驟。至於在此抗戰時期，如何維護人民的自由，尊重人民的自由，在事實可能之中，我們中央正在積極設法以求改善，我們同志當然也應該提供意見，共同討論，但這種意見應該是積極的建議，而不是消極的責難，各位都知道：中國國民黨與國民政府，是各位同志自己的黨和自己的政府，無論我們有沒有擔任政府的職務，都是身在局中，絕無處在旁觀地位的可能。各位中央委員必須明白我們自身對黨國的地位和責任所在，如有意見，都應該向黨內來作積極負責的貢獻，而不好對黨外去作消極的批評。本來規過勸善是朋友間應盡的職責，何況同患難共榮辱的同志之間，更是沒有不可盡言的，但是我們抗戰到了現階段，情形更是複雜，我誠懇希望同志們對外的言論要格外慎重，切莫授人以隙，而使本黨革命受了無形的損失。大家必然記得自從民國十四年 總理逝世以後，凡是反對本黨或要毀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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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黨的反動派，是沒有一次不以獨裁或不民主為攻擊我們的武器，然而每一次的惡意中傷，都不能損害本黨的信譽，我們有我們的主義信仰與歷史，事實所在，我敢信公正無私的全國國民自能辨別。我們祗要遵照著 總理的遺教與革命建國的程序，遵照著國民會議所制定的訓政時期約法，與國民參政會所通過的抗戰建國綱領，以及遵照著全國代表大會所通過的黨章來做，就決非任何惡意的誣蔑所能中傷，我們也決不因這種惡意的誣蔑而自棄責任，我們只知道法治為民主與自由的唯一基礎。以上所述的各種法規，都由全國國民的代表或全黨黨員的代表以民主的精神與正式的程序來制定的，如果我個人有違反這些法規，任何同志都可以對我指摘與糾正，我無不竭誠接受，否則我只知道遵守國民代表及黨員代表所制定的一切法規，竭盡職責，以表示我履行民主的忠誠，絕不為外面任何誣蔑口號所動搖。我可以明告各位同志的：本黨敵人的慣技，總是要打擊我們的自信，離間我們同志的情誼，妄想以國民黨之矛來攻國民黨之盾，在這個抗戰大業需要保障的時候，我們更要堅定我們的自信，發揚我們的互信和共信。我常說我們同志之間，對黨對主義的關係，不僅要同榮辱共甘苦，還要共安危同生死；我個人決不因橫逆毀謗而動搖其革命的信心，也決不因任何攻擊而有所推諉、遷就，以放棄我們革命的天職。我們大家在今天祗有照革命的大義和既定的正常程序來為國家盡瘁努力，不可因憂時之心過切而有所動搖，這一點十分緊要，希望各位同志特別的注意。
    其二、關於國外的就是國際的輿論，最近對我國有許多的批評，更有許多的責難，較之二年以前稱頌我國的情形固然大不相同，而且這種苛求責備和不合事實的評論紛至沓來，也是半年以前所沒有的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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象。各位同志對於這一點想必大家都已注意，我個人對於這件事的感想，也要對大家說一說。我認為盟邦輿論界的批評，其出發點大概是並無惡意的，我們要承認我國有許多的缺點，我們也要認識我們本來是積弱之國，在卅一年聯合國宣言發布，我國被認為四強之一，我從那時候起就無日不戒慎警惕，惟恐名不符實。我常說中國是弱國，應該自己認識自己的地位，聽到他人的過譽，就要反省戒懼，所以今日國際輿論對我國的責備，我也認為毫無足異，有從前過分的期許，過分的讚譽，當然會有今日的過分批評。我們要認為「他山之石，可以攻錯」，凡是毀謗之來，必有其原因所在，我們能誠懇反省，則外界的批評，正是我們求進步最難得的機會。其合乎事實的忠言，應該接受的當然要接受，即使是不符事實的誤解，我們也不必因此憤慨而不安。鄒南皋說：「橫逆之來，愚者以為遭辱，智者以為拜賜」，我們現在外患當前，正應該刻苦磨勵，自反自強，一切誹謗，祗宜忍受，以待事實的大白。可是國外批評如果觸及我們國家的尊嚴，或損及我們軍隊的榮譽的，我們就不能不特別的注意，又如他們現在批評我們民主不民主，反對我們新聞檢查制度等等，這就涉及到國家制度和主權問題，是我們所不能隨便看過的。我認為外國輿論批評我們物質落後，或行政效能不高，或經濟管制不善，這種種我們祗有自反自責，力求改進，但是我們七年抗戰，軍民死傷犧牲如此慘重，我們是反抗侵略的最先鋒，而外國輿論乃以我們所要打倒的「法西斯」，誣加於我們中國，這就不是尋常的誤解，而是絕對的誣蔑！我們每一同志聽到這類的誣蔑，就應該認為國家的恥辱，也要當作每一同志自身的恥辱，斷不能置身事外，無動於衷，隨便看過。又如新聞檢查制度，並非我國所獨有，事實上其他盟邦所執行的檢查，儘有比我們還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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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以外國輿論不批評他國而獨責難我國？這就因為我們是貧弱國家，外國人對我們還沒有改正其傳統的看法，更沒有瞭解我國的複雜情形，和實際環境。我可以說：我們所檢扣的國外新聞，大多數是毫無事實根據的謠言，此外都是些曲解事實的報導，除此之外，我們並沒有檢扣什麼新聞。所以關於檢查新聞一事，在技術上方法上我們容許要考慮改進，但我們決不能因為外國輿論的責難，而人云亦云。這不過隨便舉一二例子，我的意思是要指出我們對公正的批評，固然要虛心接納，但是非不可不明，事實不可淆亂，而尤其我們自尊自重之心，不可以喪失。現在國外的批評雖多，而盟邦政府的態度，並無改變。我們對外相處之道，還是要不亢不卑，不忮不求，我們中國向來是踐約守信的國家，我們自國府成立至今，從未違反我們的條約義務，而聯合作戰以來，我們更絕無委卸責任之事，我們對外要求應有的尊重，但問題的根本，還在乎我們本身能負責知恥，自勉自強。
    總之，今日革命的環境，無論內外形勢如何困難，若將本黨已往五十年來所經過史實一加比較，就可知道我們今日環境之優裕，為已往任何時期所不及。如果回溯最近二十年來，本黨所遭遇的內憂外患，經過的危險與挫折，更足以證明今日革命局勢只有樂觀與興奮，我們以積弱的國家，抗戰到了七年，尚有這樣良好的環境，此為任何國家在革命建國期中所未有，亦非吾人初料之所及。然而，就我們的責任來說，現在我們抗戰確已到了最後決勝的關頭，而本黨革命的成敗，也將決定於此時，臨此革命事業「將畢也鉅」的時機，我們要維護國家民族的生存，首先要保障革命建國的基礎，這就先要從號召全國加強抗戰入手，也先要從鞏固本黨健全入手。因之我盼望這一次全會，對於政治經濟一切問題，都要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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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事第一、勝利第一」之要旨，盡量檢討，切實建議，力謀改進，以適應現階段抗戰的需要，同時我們全體中央委員更必須警覺現在確是本黨處境最艱難，責任最重大的時機，必須我們發揮大無畏的革命精神，處變若定，準備一切危險之來臨，矢勇矢勤，努力奮鬥，方可以保障國家的基礎，繼承 總理的志業。根據我們五十年革命歷史所詔示，革命計畫不免有失敗，而革命的信心不可以動搖，革命工作不免有挫折，而革命的志氣不可以喪失，革命黨的生活，當然是痛苦與窮困，革命的精神與革命道德，必須再接再厲，愈挫愈奮。大家必須確信以我們中國國民黨的歷史與精神，一定能夠徹底完成我們抗戰建國的使命。我們決不可妄自菲薄，更不可輕自暴棄，愈在危險困難的時候，愈要發揚我們患難與共生死一致的精神，來擔當國家民族安危的重任，這是本席所時刻自勉也願與各位同志共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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