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容來源：卷十一    演講

隸屬章節：演講 ＼中華民國二十二年

——中華民國二十二年五月八日在崇仁總指揮部

對各軍團長以上官長講——

要旨
    一、對剿匪被俘而放回的官兵處置辦法應加研究：
    １·根本辦法：養成軍隊的廉恥心和壯烈的氣節。
    ２·四句口號：
    甲、受傷不退，被俘不屈。
    乙、生而辱不如死而榮。
    丙、不成功，即成仁。
    丁、壯士一去兮不復還。
    ３·兩條規定：
    甲、返回之被俘官兵，一律視同敵探，立即槍決，放縱隱瞞者同罪。
    乙、被俘官兵，攜械或斬獲匪軍或探獲敵情對我軍作戰有貢獻者，無罪有獎。
    二、通訊要絕對機密：
    １·限制無線電與有線電之使用，養成官兵守機密的習慣。
    ２·戰陣失利或被俘，應先將電報密碼及武器槍砲銷毀，不以資敵。
    ３·無線電密碼，應每週一換，以保持通訊之絕對機密。
    三、行軍作戰必備帳幕、雨衣、鍋灶等器具，且須輕便，易於攜帶。
    四、用兵不如用民，教民要如教兵，以無窮的民力，為我軍所用，故對戰地民眾要注意組織與訓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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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遵照剿匪手本：規定戰時，平時，行軍時，都要先開會議集思廣益，充分準備或交換經驗，檢討得失，以利改進。
    六、高級軍官，要注意每日作息時間，師長以上，智力為重，師長以下體力為重，勞心勞力都要勤勞。舉拿破崙傳記所載作息時間為例，剴切說明高級將領作息時間之重要性與適當性。
    七、軍隊作戰不僅在打物質力量的大小，而尤在打精神素質之強弱。故軍隊要特重精神，努力自強。
本文
    現在有幾件重要的事情，要請大家注意研究，努力奉行。
    第一件就是處置被俘官兵的辦法。大家都知道戰爭的勝敗，本來是一件可以有把握，而又是誰也不能有十分把握的事情。尤其是我們現在剿匪的戰爭，差不多一概是山地戰，誰也不能擔保自己絕對不會偶然失利，而被敵人所俘，這時我們如果有氣節，當然要本著生而辱不如死而榮的精神，以一死來報我黨國。但是現在我們大多數的官兵，不能做到這一點。歷次被俘官兵，只要土匪放了他們，他們便恬不知恥，欣然偷生跑回來，仍有臉到部隊裏來當官長當士兵，有時還要替土匪宣傳，說他們待俘虜如何寬大，這種人自己本人的氣節喪盡，廉恥掃地是不用說了，最可憂的，就是因為他這樣一來，弄得我們一般官兵，大家無形中漸漸養成一種不要廉恥，不重氣節，不以被俘為羞偷生為恥的壞風氣，因此革命軍全體的革命人格，和革命精神，就完全喪失了。我們剿匪軍隊的廉恥和敵愾心，就一天一天消沉了，所以作戰不勇敢，剿匪無決心，這是大可注意的。現在這種被俘而放回的官兵很多，這種惡影響已經很大，以後難免不再有放回的俘虜，我們對於這種人，若不趁早訂出一個適宜的處置辦法來補救，影響所至，必至不可收拾，所以這個問題，現在已經是十分嚴重。我們剿匪能不能成功，革命軍的成敗興亡，就要看這個嚴重的問題，能不能得到適當的解決。我們不可諱疾忌醫，須要公開地拿來討論，從速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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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大家如果有一天，萬一被俘，將如何自處，和革命軍對於被俘官兵，應如何賞罰，都要正式的定出辦法來。大家都知道，凡是善用兵的人，他不僅是要想法子打勝仗，而同時更能隨時有萬一失敗的準備。我們現在來討論這個處置被虜官兵的辦法，是有積極的實際意義的，這個問題根本的解決辦法，當然是要養成我們軍隊的廉恥心，和壯烈的氣節，就是我們想其他的處置辦法，也要拿這個來做目標，才是合理而有效的辦法。現在我拈出四句口號，望我們一般官兵，大家牢記：「一、受傷不退，被俘不屈。二、生而辱，不如死而榮。三、不成功即成仁，這是隨時應當記誦的。四、壯士一去兮不復還。果真被俘，更要切記這一句話。」所謂受傷不退，就是不怕死，要和土匪拚命，所謂被俘不屈，就是萬一被土匪捉住，無論他如何威迫利誘，我們總不屈伏；所謂生而辱，不如死而榮，就是被俘的時候，我們最好要先自殺，不要做土匪的俘虜，來玷辱我們革命軍人的人格，和我們的祖先；所謂不成功即成仁，這是總理告訴一般革命黨黨員，和革命軍的寶訓，意思就是說，成功而生固然好，失敗而死也一樣光榮，成功是生而成功，成仁是死而成功，生死雖殊，成功一也。我們如不能生而成功，就要能成仁而死；所謂壯士一去兮不復還，這是荊軻抱必死之心，去剌秦皇時所唱的一句最悲壯的歌詞，我們現在剿匪，也要有這樣一種悲壯的氣概，才能成功，成功而後，可以凱旋而歸，否則我們就無面目再見我們的父母戚友，和一般同袍同志，更不能上對我們的總理，和一般已死的將士。這四句口號，雖然字句不同，而主旨總歸一致，就是要有廉恥，講氣節。我們的軍隊，只要能養成這種風氣，精神一定振作，內部一定鞏固，而作戰就無不勇敢，無不勝利。根據這個中心目標，再斟酌實際的情況，我以為以後處置被俘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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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的辦法，就可簡單地規定兩條：返回之被俘官兵，一律視同敵探立即槍決，如有放縱隱瞞，或收容掩護者同罪；二、被俘官兵如能攜帶槍械或斬獲土匪，或真能探獲土匪秘密，對於剿匪軍事，有重大貢獻，而返回者，無罪而有獎。第一條是原則的規定，第二條是例外的規定，只要這簡單的兩條，以後能切實照著實行就夠了。所以大家要和一般官兵詳細講明，以後我們如果被俘，自處的辦法，只有兩個，一個就是自殺，還有一個就是受編。或以其他方法停在匪區內，如果沒有第二條所規定的條件，那就切不可回來，如果回來，我們就當作他是土匪的偵探，馬上槍斃，對於過去有多少功勞，以後能如何努力，都可不管。大家要曉得，我們現在不怕土匪收編我們被俘的官兵，只怕他放回來，因為他放回以後，就能使我們的軍隊風氣破壞，精神喪失，不能再剿匪作戰了。如果我有志氣有智謀的官兵，雖受匪方收編，而精神不屈，那末他一得到機會，一定會攜械而歸。譬如從前第十八師一個連長，他被俘收編後，已經在土匪那邊混了二三年，最近就攜械回來，這樣的官兵當然很好。還有我們一般被俘官兵，不論是收編不收編，只要他停住在匪區之內，土匪定不放心，他一天到晚，總要分心費力來監視，這樣一來，他們匪區後方，就不鞏固，無形中也就有助於剿匪軍事，所以我們不要怕土匪收編我們被俘官兵，甚至有時候還應當故意派些人給他去收編。總之被俘官兵如何處置，這個問題，現在已經十分嚴重，我們總要嚴厲處置，不許他們隨便回來，要回來必須具備一定的條件，使我們軍隊能崇尚廉恥，講究氣節，以後剿匪才可成功。過去回來的被俘官兵，我們可以不追究，以後一定要照我剛才所講的兩個辦法，切實施行。關於這個重要的問題，你們都要用心切實研究，如果有什麼意見，以後可以隨時報告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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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件就是以後通訊，要絕對保持機密，我們現在通訊最機密最迅速的利器，就是無線電，而無線電之能機密，又全靠密碼能夠機密，與不濫用無線電通訊，以防無意中走漏消息。我們現在對於這兩點沒有做到，所以每每最重要的軍機，自己的人還不知道，敵人卻竊獲我們的電報，完全知道了。前年剿匪，因為譚道源的第二十八師失利，將無線電密碼落到土匪手裏，以致我們無論什麼密碼，他都能譯出來，因為這個原因，我們的軍隊吃了不少的虧。後來我就親自把密碼統統重新改編，起初一兩個月，土匪摸不出頭腦，他就沒有辦法，他就不能打勝仗。以後經過好久，又因為少數部隊不小心，把一些新的代名詞讓敵人知道，所以又有走漏軍機的事情。以後我們的密碼，雖常常變換，經過相當的時間以後，總因為有些部隊不機警，不小心，將密碼洩漏。以後大家要注意，萬一我們失敗，甚至被俘，最要緊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把我們的密碼本，想法子毀掉。我們失敗的時候，什麼旁的東西都要設法保存，不可遺失，尤其是密碼更應保護，絕對不可疏失，如果把這個東西失掉，就可使我們全軍失利，比你自己投降土匪，反轉來打自己還更利害。還有總指揮部，和各軍各師，最好能於通用的密碼之外，更特別約定二三十個代名詞，這要有幾個最高級官長，親自來面約，親自抄下來，放在身邊，平時絕對保守秘密，到了危險的時候，就首先將它毀掉，萬一來不及，就拿來搓成紙團吃下去，決不留給敵人。再則我們所用的密碼，要想能永久秘密，總不易做到，所以一定要常常變換，最好一個星期換一次，使他絕無門徑可尋，然後才能秘密，這是關於密碼的注意。其次，現在我們一般官兵，尤其是在後方的機關，有一很不好的現象，就是無論什麼事，總是好用無線電來通消息，比方報告自己今天到了什麼地方，明天又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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備到什麼地方，他自己以為這不過是報告他私人的行止，就是給敵人知道了，也不相干，何況是用密碼，敵人那裏會知道呢。殊不知敵人只要得到一點蛛絲馬跡，他就有線索可尋，他知道你私人行動，就可以推斷你軍隊的行動方向，像這樣無意中洩露軍機的，不曉得有多少。所以以後對後方不准用收發無線電，就是前方也是非萬不得已，不可用無線電通消息，應當一概用有線電，至於不重要的事，根本不要用電報通訊。必須如此，才可以保守機密，這是以後關於使用無線電所要注意的。再次，關於保持通訊的機密，還要特別注意的一點，就是我們的無線電機，要嚴密提防，絕對不可落到敵人手裏。現在我們軍隊教育不夠，沒有常識，沒有養成嚴密的習慣，所以過去每次失利的時候，我們自己所有槍砲彈藥，往往不知道趕快毀掉，因之無異把完好的武器送給敵人，來打我們自己，這是何等痛心的事，即如現在土匪所有的九百條很完好可用的機關槍，這都是我們軍隊過去失利的時候，不知道毀壞所致。無線電機，比槍械更是重要，所以我們以後對於無線電機，平時要加以保護，萬一失利，也要儘先毀壞，千萬不可資敵。總之，現在的戰爭，最要緊的就是交通與通信，而通訊尤為要緊；通訊最便利的工具，就是無線電，所以我們以後對於無線電的密碼、電機和使用，都要以最大的注意力，來保守機密。
    第三件就是帳幕、雨衣、鍋灶、各種器具，都要想輕便的辦法，易於攜帶。現在我們的軍隊，轉戰山野，雨衣和帳幕如不齊備，那無論體魄怎樣好的人，冒雨露受風霜，也要為疾病所苦，所以這些器具，我一定要叫軍政部儘早發下來。不過為輕便起見，我想總要能夠想出一個辦法，可以利用幾個人的雨衣，聯起來做帳幕，這件事情，一方面我叫軍政部研究速辦，一方面最好你們自己能夠想出最適宜最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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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的辦法，由軍政部發錢給你們自己來辦，我想這樣或許還可辦得快一點。還有鍋灶的問題，現在我們軍隊裏所用實在太笨重，無論行軍作戰，都不方便，一定要加以改良。我希望大家能夠用心研究，最好以一排人為一個單位（不必一定），各製一套很簡單的鍋灶、這些事情，看起來雖小，實際上如果研究得出好的辦法，在軍事上就有很大的價值。
    第四件就是大家以後，要注重組織和訓練民眾的工作。曾國藩說：「用兵不如用民」，我說現在再加上一句，「教民要如教兵」。前者是講用民的必要，後者是講用民的方法。你們要曉得兵的數目很少，民的人數極多。兵的力量有限，民的力量無窮。所以單是用兵，即算有十萬百萬兵，也不過是十萬百萬兵的力量而已。一定要這十萬百萬兵能得人民的幫助，能與人民打成一片，來共同奮鬥，那才可以發生最大的力量出來。如果人民為敵人所有，而不為我們所用，我們單是有十萬百萬兵的力量，最後一定只有失敗。尤其是現在我們剿匪抗日，更非得人民幫助不可，所以與其用兵，不如用民來得有效。而我們一般官長，不僅是要知道用兵，而更要知道用民，要想得人民幫助，就要我們軍隊一般官長，能夠用民。用民教民的方法，就是要能夠把民眾組織起來，並且訓練得很好。現在土匪分明是欺騙民眾，荼毒民眾，但是匪區的民眾，卻能為匪之助；而我們自問是誠心要來解除民眾痛苦；來拯救他們保護他們的，但是我們一走到匪區的時候，我們所要救護的民眾，都藏匿不敢見我們的面，這是什麼道理？民眾本來稚如赤子，我們不可怪他，我們要怪我們自己，不能組織訓練民眾，不會用民。土匪這一點上，比我們強，所以民眾為他所用。其實用民並不是土匪的發明，古來的名將，向來都注重用民，從前所謂部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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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指組織訓練民眾而言。這個工作，我們現在不能怪政府黨部沒有為我們預先做好，要曉得最大部份的責任，還是在我們自己，要想收效，也要靠我們自己努力。試看現在土匪，在匪區內組織和訓練民眾，如組織遞步哨，訓練偵探勤務，每一項，都是由匪軍和他們軍隊的政治部來負責。所以我們現在要想用民，也只有靠自己來努力。我想以後，我們每一連裏面要挑選三四個忠實精幹而有相當知識的士兵出來，加以政治的訓練，尤其要培養他們組織並訓練民眾的能力，以後軍隊每到一個地方，就要從宣傳和調查兩種工作努力做起。因為用民比用兵還要難，他們本身既沒有組織未受訓練，而我們又不可事事強迫他來幹，所以一定要靠口頭文字，尤其是拿事實來向他們宣傳，使他們了解我們，相信我們，然後可受我們教導，聽我們運用。還有我們要想使民眾了解我們，要想運用民眾，一定自己先要了解民眾，明白民眾一切的情形，他們的性情、心理、生活、信仰、痛苦、希望，以及地方的領袖是誰，背景怎樣，我們對於這些都要明白了，才可以用民。要達到這個目的就全靠宣傳調查兩種工作，宣傳得力，可使民眾信仰我們，調查得力，我們才能夠了解民眾。這兩項基本的工作做得好，才談得到組織民眾，訓練民眾，和運用民眾。組織民眾最要緊的，就是要能從一個地方的民眾中，找到比較有知識而最忠實的份子，一方面用來做我們的心腹或耳目，一方面用作那個地方民眾組織的核心，這種人只要我們想種種法子來尋找，來培植，一定很容易找到。我們一團軍隊，如果到一個地方駐了十天，還不能找出幾個這樣的人來，那就是自己沒有能力。我們找到了適當的人之後，我們首先要訓練他，使他絕對聽我們的指揮，這一步如果做到了，那就要進一步來組織一個地方的民眾，方才沒有困難。單是就形式上將民眾組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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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還不相干，一定更要在實質上能夠訓練他們，訓練貴乎簡易實用。軍隊每到一個地方，一定要特別接近民眾，愛護民眾，無論生活上工作上，總要儘量做到軍民聯繫，共同一致，通力合作，尤其是到一個地方，要幫助民眾，把一切防禦工事，如圍子戰壕碉樓等等做好。還有我們軍隊裏多餘的或比較差一點的武器，要儘可能的限度，發給他們，並且訓練他們來使用，必要的時候，就是將我們戰鬥兵的槍抽幾枝發給他們，也無不可，萬一沒有辦法，就是發幾個手榴彈給他們都是好的。我們一定要給他們武器，他們才相信我們是誠心誠意要來組織訓練他們，使他們能夠自衛，訓練才能容易奏效。訓練如果到了相當的可用可靠的程度，我們就可以多給槍械，充實他們自衛的力量，把那個地方保衛的責任，完全交給他們，這時我們只要派定幾個絕對可靠的人，假以相當的權力，在那裏指揮監督一般民眾，使他們不得不永遠和我們一致剿匪。現在土匪運用民眾的辦法，就是如此，我們以後也要從以少馭眾運用自如這點來努力。
    第五件就是以後軍隊中，要注重會議，以收集思廣益之效。剿匪手本中所規定的剿匪規條，就是專講這件事的，大家一定要照著實行。所定三個規條，分別規定戰時、平時和行軍時三種會議，是取法於咸同時湘軍所行的辦法。現在土匪也就是這樣，他們每次戰事前後，一定要召集會議來評論長短，研究以後戰守的方略。這樣所得的結果，我相信比什麼戰術書上所得的都好，所以我們以後再不好忽略，一定要勤於會議。會議的方法，現在在政治方面，雖發生很多的流弊，但這斷不能因噎廢食。軍隊裏更是愈多開會愈好，每次會議的時候，上級官長先不要講話，一個問題提出之後，一定要叫部下大家儘量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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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討論與發表意見，然後上官再提出自己的意見，共同討論，來擇善決定。大家要知道，現在這個科學時代，無論什麼事，尤其是軍事方面的事，一定要天天研究，天天有進步才行，我們一個人的經驗學識是有限的。比方說軍隊裏關於行軍作戰最基本的實際的經驗，團長以上的人，就不容易得到，一定要營長以下的人，才能豐富，所以最有效最能求得進步的研究方法，莫過於召集部下會議。做上官的一定要能夠不恥下問，求得部下的經驗，以補充自己的學識，能集合眾人的意見，以增益自己的智慧，然後才格外有進步，格外能成功；絕對不好以為部下曉得，我不曉得就是我倒霉，只有部下曉得，我們不去請問他，以致永久不會長進，日日退步，那才是我們倒霉。大家還要知道，我們作戰，如果不預先有個會議，細心研究那就是沒有準備，不準備還能希望打勝仗嗎？再則每次戰爭，無論勝敗，都是拿我們許多性命，和國家一筆很大軍費拚來的，自然有許多很可寶貴的經驗，新的材料，值得詳細研究的。如果我們每一次作戰以後，沒有一個會議來檢討評論得失，那我們就是冤枉犧牲，無論打了一個勝仗或敗仗，都不值得，這就叫打糊塗仗，這樣太對不起國家和我們自己了。希望大家以後對於作戰會議總要切實實行。
    第六件就是做高級軍官的，要特別注意自己每日作息的時間。大概做軍官的人，自師長以上，智力為重，即勞心的地方為多；師長以下，體力為重，即勞力的地方為多。當然無論是勞心或勞力，都應當勤勞，不過因為生理的關係，勤勞也要有一個限度，每天必要有一個休息的時間，以恢復疲倦。尤其是師長以上靠用智力的人，更要有相當充足的休息，使自己的腦力養得清靜，否則精神疲乏，頭腦昏倦，要來處理微密而應變的軍事，那沒有不僨事不失敗的，若是因為超過限度的勞倦而生起病來，那就比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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麼都不好。我們軍人的身體和精神，除非在戰場上和敵人決戰，毫不顧惜以外，其餘在任何時候，都應當要時時保重。所以你們各位高級官長，對於自己每天休息的時間，要就任何一切客觀情狀，與本人力量，作一個精當的打算，要訂出一個常規來，除非有特別的情形，一定不要改變常態，必須持之有恆。這樣合理而經濟的利用時間，才是真叫愛惜時間，真能收勤勞的功效。現在我且舉拿破崙的作息時間為例，和大家講明，據他傳記中所說，他是每天下午八點就寢，晚上一點鐘起床，在他睡眠的時間，他就很安靜的睡，因為他體氣很好，每夜有了五點鐘的睡眠，就能將他精神完全恢復，腦筋也就非常清醒，因此起床以後，就能以最機敏的思考，決斷一切戰機，他之所以如此規定，便是為適應當日作戰的情況。當時歐洲一切戰況，和我們中國現在的情形差不多，拿破崙他是統帥，每天一切戰機，一定要待各方面作戰的報告彙齊之後，才能通盤考慮，隨機指揮；而各方面的報告，大概總要在半夜方得齊到。收到之後，還要由參謀人員，加以整理研究和擬辦，所以他從八點鐘到一點鐘不必做事，儘可安心睡覺。到一點鐘起來，一切的文件，都整理完備了，辦法命令等項，也都擬定了，這時他只靜心考慮一番，不過一小時，就可把一切事情判斷決定，隨時發出各項命令，迅赴戰機，以他的天才，以他的經驗，再加以他作息有時，精神充足，有這樣機敏的決斷，當然能百戰百勝，所向無敵。若不是最後深入到俄國莫斯科，被困於一種特殊的情勢，他真可立於不敗之地。我們現在作戰的情況與當時大概差不多，所以當軍長總指揮總司令的，很可以參酌拿氏這個辦法，夜間特別要早一點睡，午夜到一點鐘就要起來；至於師長以下的官長，這個辦法當然不能適用。比方師長他就一定要等本師各部隊當日作戰的報告，完全收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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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核閱判斷並轉呈上官以後，他才能安心，所以至早要到十點鐘前後，他才可以就寢，而早晨大概至遲三點鐘，無論如何應當起來。因為總指揮一點鐘起來，二點鐘以後，就可以發出命令，這時師長就要起來等候命令，並即速轉達於直接的部下，否則，時刻一差，就會貽誤戎機，要打敗仗。至於師長以下旅長團長等，大概在四點鐘以前，亦必須起來指揮作戰；到於睡眠的時間，只要當日的報告已經發出，一切內外事務處理完畢，就可以儘早休息，不過總也要做到十一點鐘前後，才可安心去睡，所以師長以上的將領，每天最要緊的工作時間，總是在早晨一時至三時，師長以下的官長乃為三時至六時，這是我舉拿破崙當日作息的時間為例，拿來比照現在我們作戰的情形而說的，各位官長，都可以根據我的意思，來斟酌規定，以後總要有一定的作息時間才好。同時大家也還要知道，我們平常讀古人的傳記或戰史等，不好隨隨便便的看一遍，知道當日的情形就算了，一定要時時有個我，有個現在，放在心裏，時時要拿我和古人來比照，拿現在和當日來比照，如此讀史，方有心得。要知道前人的一舉一動，過去的一言一事，往往都可以做我們最好的表率，和最要的材料。剛才我已把大家每日作息時間的原則講過了，不過師長以上的人，還有一個辦事的原則很要緊，就是凡在作戰的時候，除了訓令，因為其內容不同，可以寬緩時間以外，其餘一切命令，一定要當天發出當天就做，一定要這樣，才能保持機密，才能使敵人莫測我之神奇。譬如總指揮一點鐘起來二點鐘發出命令，三點鐘到達師部，四點鐘到達團部，至遲五點鐘我們的部隊，就可照著命令開始動作。那怕就是消息走漏了，敵人在三點鐘知道我們的企圖，但是這時候他的命令亦已經發出，就要加以改變也來不及了。所以這個「當天命令當天實施」的原則，非常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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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你們師長以上的官長，要格外注意。
    最後第七件要和大家講的就是從今以後，我們要在精神方面特別努力自強。大家要曉得我們現在和赤匪打仗，不是打物質力量的大小，實在是打精神質素的強弱，簡言之，就是打精神，不是打物質。如果打物質，那我們甚麼東西，都強過土匪若干倍，為什麼至今不能剿滅他呢？所以土匪之能存在而且能猖獗，完全是憑他精神。因此我們以後如果要想剿滅他，也非從精神方面來努力不可。精神的質素是些什麼呢？擇其最要的講起來，第一就是紀律，第二就是組織，第三就是勇氣，第四就是智謀，第五就是勤勞。現在我們和土匪打仗，就是打這幾項東西。誰的紀律組織好，誰就勝利，誰的勇氣少智謀差，誰就失敗；誰勤勞，就誰勝，誰怠惰就誰敗；關於紀律，平常大家講得很多，今天也不再講；關於組織，我在前面已經把他的要義說過了，也用不著再說，關於勇氣，這是基於決心和敵愾心而來，而最基本尤在識大義，知廉恥。我從各方面聽說土匪和我們自己的士兵，現在都看不起我們一般官長，因為剿匪剿不了，並不是士兵怕死不勇敢，完全是一般官長怕死，不能督率一般部下奮勇作戰。這話雖不一定正確，但只要聽見這種批評，就要引為我們官長的恥辱，格外要自己能夠反省，以後切不可再存一點怕死的心理，不好給土匪看輕，尤其不好給自己的部下看輕。講到智謀，這真是再重要沒有了，我上午已和大家講過，現在我們和土匪打仗，完全不是鬥力而是鬥智，所以以後我們要格外注重智謀。古人說「臨事而懼，好謀而成」，我們要想剿匪成功，就一定要時時戒慎恐懼，處處講究智謀。最後論到勤勞，這真是立身處事治兵之本，所謂「身勤則強佚則病，家勤則興佚則衰，國勤則治佚則亂，軍勤則勝佚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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敗，真是如響斯應，歷歷不爽」。所以我們以後無論什麼事，只要是自己所應做的，都要從事必躬親的精神，自己負起責任，刻苦耐勞來做，不好隨便派一個參謀副官之類，代替去辦。曾國藩從前講治兵要口到，眼到，心到，手到，我現在再加一項足到，就是無論什麼地方，什麼情況，總要自己能隨時親自到實地考察，然後事事才得實在。你們總不要怕勞苦，要曉得在可能限度之內精神愈用而愈出，智慧愈苦而愈明，適當勞苦，是很有益的。現在我們國家，科學沒有發達，一切物質方面的東西，都落人後，所以無論什麼事情，全靠我們能格外勤勞，以我們有餘的精神，來補我們物質的不足，然後國家才有希望。在軍隊裏當一個官長，尤其只有靠自己格外勤勞，以身作則來苦幹，才可以帶出好兵，所向克捷，大家以後一定要能從這一點切實努力做起才好。大家都要明白，無論就兵力的多寡，器械的精窳，經濟的貧富，主義的邪正，領袖的賢愚，人才的多少，以至於國民的向背，種種方面來看，土匪沒有一個可以存在的條件，而所以至今還能存在的原因，當然是我們剛才所指出的關於精神方面幾個質素。但是認真說起來，匪的精神，也沒有什麼了不得，不過我們自己精神太墮落，自己太不能自強罷了。古人講做人的道理說：「莫問收穫，但問耕耘」，我們作戰也是如此，不要問勝敗如何，但看自己的準備怎樣，只要我們自己平時能夠自強不息，在未戰之前，精神振奮，計劃周詳，準備充足，我想沒有不能制勝的。現在無論是講國內或講國外，革命的情勢，已經給予我們一個成功的大好機會，而利用這個機會完成大功的基礎，就是在於剿匪。現在的土匪，並不厲害，只要我們能自強，土匪簡直是不值一擊。所以現在我們在江西剿匪的一般將士，大家正置身於一切成功的最好機會之中。客觀的事實，雖然如此，而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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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能不能利用，事業的最後成功和失敗，還是要我們自己的努力，自己的精神如何來決定。我做了全國軍事最高長官，不能把這小小的赤匪剿滅，不能把步步進逼的外寇驅除，自己心裏實在覺得無上的愧怍。而今日我的生命，就是大家的生命，我的歷史，就是大家的歷史，所以我的成敗，也就是大家的成敗。我今天在這個地方和各位聚首一堂，不覺有無窮的感慨，同時對於大家也有無窮的希望，總希望大家能照我今天所講的各項，切實去努力奮鬥，我一定可保證大家最後勝利和完滿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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